“宗主想什么?”
尹延君抬眼看她,等她走近,展臂将人抱进怀里。
“没什么。”
陶邀坐在他腿上,桃花眸清灵流转,偏头打量他面上神色,轻声徐语问道。
“母亲回来,宗主便这样多心事吗?方才用膳,宗主都不曾多看母亲一眼,竟是连面子都做不好?”
尹延君薄唇微抿,眼帘下压,并未接话,只一手搭在她微隆的腹部轻柔抚摸。
见他如此,陶邀心下暗叹口气,素手搭住他手背,双手把握住,指腹揉着他掌心,语重心长。
“我知道,宗主和母亲之间芥蒂已深,之前说母亲再也不敢待我不好,话里是有戾气的,您在温泉山庄同母亲谈破过往怨怒,一定说了许多冷言厉语的话。”
“一时间要您和母亲和好,您必然也做不到。”
正因为在心里来说,老母亲依然与众人有所不同。
所以尹延君,才连面子功夫都维系不好。
母子之间血脉相连,尹老夫人再是凶悍,即便她暗杀许多外室和外室子,也曾虐待过幼子,可在尹延君和尹延昳这里,依然是生身母亲。
不提尹延昳,尹延君也绝不会将尹老夫人看待成十恶不赦,不可饶恕之人。
“疏远是由心中芥蒂而生,这芥蒂是沉疴,很难补灭,乃人之常情,宗主不必太过介怀,又何必闷闷不乐?”
尹延君眼帘缓缓掀起,褐瞳沉静同陶邀对视,默了两秒,才徐声开口。
“没有闷闷不乐,只是不欢喜,也不厌恶。”
这像待陌生人。
而他还对这‘陌生人’心生防备,担心她哪一日原形毕露,害人害己。
尹老夫人这次回府,他日若再待陶邀不善,或是利用他儿女。
尹延君心里沉重,他会杀人,做真正的不孝子。
与其说是因为跟尹老夫人之间的沉疴芥蒂而多虑,不如说是被道德约束压制,内心难免沉郁。
他虽然跟陶邀保证,尹老夫人绝不会再待她不好。
其实尹延君心里,自己都不信任她。
这些话他并不与陶邀说,只搂着怀里人腰身,牵唇淡笑。
“我没有闷闷不乐,夫人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越发让自己学着善解人意,夫人原先不这样...”
陶邀环住他脖颈,故意戏谑,螓首微歪一字一句强调。
“我原先?我原先是小女子,现今是宗主夫人了!”
尹延君怔了一下,继而失笑。
笑罢,他抚着小妻子面颊,温声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夫人像过去那样就好,过去那样性子灼烈,才是真的快乐,不用逼着自己体谅旁人,吞咽委屈。”
见他笑了,陶邀也笑,“宗主看到了我的委屈吗?可我自己并没觉得委屈。”
尹延君瑞凤眸温润柔和,有几分无奈,“邀邀...”
“我还跟原先一样。”
陶邀环着他肩,下颌抵进他颈窝里,“我不在意旁人,我只是担心宗主,我也并不善解人意,没忘记老夫人的刁难和凶悍,也没忘记曾与她针锋相对。”
“我和宗主一样,不信任她,但孝悌至珍至重,清丽府的宗主和宗主夫人,不能是不孝之人,我们不止是儿女,还是父母呢。”
她顿了顿,接着说,“宗主继位多年,外界从未有过不良舆论。”
“先前你为了我,逼老夫人出府,已经被人戳脊梁骨。”
“如今我父亲又接来清丽养老,我们善待父亲,自然不能苛待老夫人。”
“我便是不为我自己,为宗主,为熠儿和婉婉,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有些事不计较,也应该的。”
想到两个幼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尹延君心头动容,褐瞳中情绪浓烈。
他定定看着怀中人浅笑嫣然的昳丽眉眼,心腔里有烫热的泉,淌入四肢百骸,烧的人热腾腾,嗓音干哑。
“虽是白日里,夫人又有身孕,但我还是想亲近一番,夫人...”
桃花眸中眼波潋滟,陶邀面腮通红,定定看了他两眼,抬手扯落床帏。
尹延君意会,反身将人轻轻放进枕褥间,细吻如雨落在她眉眼面唇上,指尖挑解束腰与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