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要起身回主院去,跟陶邀讲讲他老岳父的这番‘壮志’,聂离风却又来了。
年轻的郎君白衣胜雪,风骨翩翩,进书房后落座,坐姿端正,一双清冽丹凤眸看着尹延君,不苟言笑地道明来意。
“新帝登基,需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丰满羽翼,我欲借这机会,重新联络朝中族亲,但我绝无二心,只想等时机成熟时,替家妹报仇。”
顿了顿,他又说,“我与你坦白,是不希望世宗之间生出误会,你以你的方式左右新帝命脉,我也用我的方式牵制他,你我互不干涉,如何?”
尹延君听完他这番话,却不禁低低失笑。
他腰背缓缓倚进围椅靠背,温眉睐目噙笑,幽黑瞳眸静静看着聂离风。
“你现今自己手头的那些生意,都还没能磋磨明白,却又动起牵制朝堂的心思来。”
“聂宗子,只怕那些老油条,不是你能牵制的,不要太过心急,失了定力,不止你牵制不了他们,说不定,还反倒被人牵制。”
聂离风眉心紧皱,“我有我的打算,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免得你还要派人暗中盯桩,怀疑于人。”
他说说罢,便不想再多留,径直起身,展臂叠掌鞠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尹延君目送他年轻气盛的背影,半晌,无声失笑,微微摇头。
午膳前,他回到主院,进屋净过手,便招呼人摆膳。
这空当,尹延君坐到床边,同陶邀说起在书房时,自己老岳父说的那番话。
陶邀听罢,一双桃花眸微微瞠圆,布满惊愕。
好半晌,瞠圆的眸子缓缓放松,哭笑不得道:
“是我父亲会做的事,只要花银子能办成的事,别说是给自己修庙,就算给自己修座地宫陵寝,他也干得出来。”
尹延君也不禁失笑,又问她,“那我们延哥儿继陶家的事,夫人还坚持吗?”
陶邀靠坐在软枕间,卷密眼睫下敛,想了想,徐声开口。
“他要不同意,这事自是办不成的,既然如此,不如先放一放。”
顿了顿,又接着说,“实则放一放也好,若是真有这个心,日后等我父亲百年后,孩子们都长成了,将他们叫到一起来商议一番,听听他们自己的意思,如此,反倒更好一些。”
这样,没有任何人会为难。
倘若孩子们当真都不愿意,那他们也并非不通情理的父母。
尹延君自然点头应下。
“好,听夫人的。”
用过午膳,夫妻俩正欲午歇,齐管事便来禀事。
锦俏将话带进屋,“宗主,齐管事说,是东外府那边誉王府的贵客,想见宗主,誉王世子欲跟宗主辞行。”
“辞行?”
陶邀看向尹延君,“他们的确在清丽府呆的时日不短了,眼下怕是因着盛京城局势已经定下来,这才急着回去吧?”
尹延君将脱下的靴子重新提上,嗯了一声,站起身回头看她。
“夫人歇着,我去看看。”
陶邀欲言又止,“宗主,四弟和那位明珠郡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