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后,贺宣把礼品都送上门,老宅这边送完,给贺母行了个礼就没停留,贺家大兄不在家,估计是去盘账了。
三爷爷家里人也不多,只有贺婶子在家,晾晒东西,看样子是三爷爷种的烟叶,贺宣把东西留下,也没有多留。
村里的水稻割完以后,田里只剩下杆子,就像是刚理过头的头皮,空气还有泥土的味道。
佃户们的地都收的差不多了,今年的收成贺宣也有数,剩下的活计余叔能够安排过来,就不用去地里。
贺宣看着围墙上晒干的羊毛,摸起来粗粗硬硬,有些还结块了,需要工具,才能分开来。
“小竹,我想要个耙,但是要小一些的,大概就手掌大小,钩子细密一些的。”
贺宣回家找到小竹,本来想做个铁刷板子,就像是刷毛衣那个刷子一样的,但是家里没有资源,只能用竹子先试试吧。
贺宣表达了好一会儿,小竹才清楚这个东西的用途。
“公子,这样的话,前面的弯钩需要用火烤弯,得用硬一些的老竹,我去找找。”小竹说干就干。
贺宣去屋后背书,把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补上去。
每次秋收完,贺宣读书的动力就会更足一些,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偷懒,所以现在才要努力啊。
除了九月十二中午下了一场雨,这个秋收可说的上是圆满了,那日的暴雨来的又快又急,晒场上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雨滴就打了下来。
贺宣在学馆时就有些担心,回家后听说了下情况还可以,当时晒着的稻谷是被淋湿了大半,雨下了一刻钟,就停了,后半日的阳光依旧猛烈,把稻谷重新晒干了。
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九月十四这日贺宣回家,进到三里村,有粮哥正好来接贺宣。
“公子,早晨来了个人,说是你舅舅,估摸着你快回来了,我先来给你报信。”有粮哥说道。
贺宣有些奇怪,杨氏都不正眼看自己,怎么会让兄弟上门。
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不是贺母的兄弟,而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家人。
贺宣从穿来到现在都未曾跟生母的家人打过交道,怎么突然冒出来个舅舅。
“跟老宅确认过吗?”
因为自己没见过这位长辈,自然要跟老宅的人求证。
“问过了,确实是的,梁老爷先去老宅找您,然后一路问过来的。”
余有粮跟贺宣把知道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贺宣的生母家姓梁,梁家跟三里村有些距离,这个舅舅天还没亮就从后沟子村出来了。
直到中午找到了贺家老宅,这时衣裳汗湿,落魄的跟逃难似的,老宅的人本以为是乞讨的,想给点剩饭打发了。
听说是四公子的舅舅,告知贺宣已经分家,不住在三里村,让他去盘溪村找。
梁舅舅一路问到盘溪村,找到于大嫂,表明身份后,已经饿得头晕眼花。
于大嫂先准备了些饭食招待,一面让余有粮去找余叔,家里没有主事的人,于大嫂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待这位公子的亲戚。
等贺宣回家,在院子里看到这位舅舅,样子跟村里的老农没什么差别,不过细看五官还是端正的,就是生活的重担把人压垮了,皮肤粗糙,头发也有些白了。
“梁舅舅,我是贺宣。”进了门,先表明身份,贺宣招呼这位舅舅到正堂说话。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村里人说你在镇上开了铺子,好些年没来过了,都不知道你长这么大了…”
梁舅舅说话有些前言不着后语。
听了好一会儿,贺宣大概知道前因后果,不外乎后沟子村的人去城里,碰巧得知了贺宣的情况,然后梁舅舅一家知道了贺父去世的事情,忙完秋收之后,就来看看贺宣。
梁舅舅对于贺宣来说,实实在在是一个陌生人,但是这个陌生人偏偏又是名义上的亲戚,贺宣无法拒绝,只能耐下性子跟他寒暄。
听着梁舅舅关心的话,又转到对于贺宣建了房子的欣慰。
“这屋子好,还有水井,都不用去外边挑水,你日子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梁舅舅说了些话后,慢慢不再拘束,贺宣就是附和着,时不时点头答应几句,两人说完,又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十几年都没有接触的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梁舅舅,你家今年收成如何?”贺宣递了台阶,问起秋收的情况。
“今年收成不错,这几年都风调雨顺的,家里佃的田,等交了税赋和租子,还能剩下些,合着野菜,也能混个肚饱…”
看梁舅舅满面风霜的样子就知道梁家的日子过得一般。
却没想到连吃饱都难,后沟子村在山里,到城里要走大半日的路程,不跟三里村一样方便,所以除了田里的粮食,连打工都找不到地方。
山上倒是有些野物,可是不太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