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有七八个时辰,浑身酸软,睡的久了还有些后遗症,贺宣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下来。
小竹在门外守着,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安排小厮准备热水,上前敲门,问到,:“公子,起了吗?”
贺宣刚醒,嗓子还有些哑,清了清,说到:“进来吧。”
一行人进屋,小竹把旁边准备好的直裰递给公子,“有没有不舒服的,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昨日有好几个考生,回家就休息,谁知道晚上发烧,严重的还吐了,碍于宵禁,今早上就去拍医馆大门,惊动不少人。
早上去吃饭的时候,小竹听到府里下人议论这事,就担心自家公子,睡了这么久,以前从没有过,提着心在门口守着,贺宣要是再不醒来,小竹就要破门而入了。
贺宣套上衣裳,系着腰带,回答道:“就是睡的久了些,其他都没事。”
去洗脸的时候,突然问道:“顾兄那边怎么样了?”
小竹把冷水热水掺好,道:“谢府安排的小厮伺候着,应该也是刚起,我看见顾公子的门开了。”
知道顾川泽没事,贺宣就放心了,梳着头发,听小竹讲府里听来的闲事。
贺宣到正堂的时候,小厮正上饭,一直预备着,可是两人迟迟不醒,就在厨房温着。
顾川泽随后就到,两人吃过早饭。
今日精神还未恢复,早上不想出门,就在讨论科举的题目,贺宣说了那道“哀哉”的帖经题,想知道顾兄跟自己是否一致。
顾川泽思考了一下,回道:“旷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
“是是,我一时没想起来,等写完了策论又想了好一会儿,急的我差点就错了。”
知道自己这题跟顾川泽写的一样,基本就是正确答案,因为顾川泽的记忆非常好,帖经题哪怕出的再刁钻,只要是书上的,他都能答出来,不然周夫子又为何对他格外偏爱。
顾川泽最大的短板是时政题,缺少信息渠道,这一块贺宣就借了不少文章邸报给他。
两人取长补短,友情发展的迅猛,有段时间经常在一起讨论题目。
朱宇博周毓风因此有些酸,明明是自己先认识贺宣的。
后来贺宣带了不少好吃的给两人,才哄好的。
说了考题,又聊了会考场的环境,贺宣的号房漏水,顾川泽也没好到那去,号房就在茅房对面,要不是天气不算太热,估计都能用被熏晕。
这也跟自身经历有关,顾川泽家中只有一母,身体还不算太好,就靠着刺绣和积蓄供他上学,家中的杂物,顾川泽能干的都会上手,自然包括打扫茅房这些重活。
顾川泽对面号房的那位兄弟,从进入号房那会儿面色就很不好,用袖子捂住口鼻,一只手磨墨写字,差点把砚台扫到地上。
睡过午觉之后,贺宣觉得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毕竟年轻,恢复的快,想着去城里逛逛,让小竹去隔壁问下顾兄愿不愿意外出。
顾川泽没有午睡的习惯,屋里呆了好一会儿,有些无聊,就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门房说是李大人的吩咐,给贺宣备了马车。
三人对乐陵郡不是很熟悉,还好小竹前几日无事,在附近逛过,带着两人去了最近的坊市。
乐陵郡最热闹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老坊市,一处是码头那边的新坊市,其余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坊市。
老坊市离谢宅不远,就在富人区,两三条街都是卖东西的,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光是酒楼就有三四座,挂着红灯笼,进进出出的。
下了马车,街道里面不好进去,外边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只要几文钱就行。
大街的两旁种着几颗大树,树荫里有几人或蹲或站着,这是搬运工,要是有人买多了东西,拿不了,可以让他们帮着送到府上。
沿街望去,到处挂着各色招牌,贺宣进去的这条街都是店铺,没有摆小摊的,小竹说隔壁这条街上有小贩,这边店铺有人管着,不让摆。
成衣铺子,香粉铺子,还有酒肆,茶楼,果子店,糕点铺子,一路走去,有小二招呼两人进店看看。
贺宣和顾川泽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过读书人对书铺感兴趣,先去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书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书籍。
书铺的位置在街尾的拐角,三人进去后,闻到满屋的墨香,纸香,府试刚过,最前面的地方还摆着知州的墨宝和历年府试考题,店里的学徒正收拾着,把这个黄金位置的书换成最新话本——《琼宇奇谈》。
铺子里的小二招呼了下两人,询问有没有要找的书籍,两人想自己看看,小二就让大家自便,退到一旁。
贺宣看着好几排的书籍,跟顾川泽说道,“顾兄,我们各自找喜欢的书。”
顾川泽:“好,要是买好了,招呼我一声就行。”
说完,两人各自埋头寻找。
贺宣想看的史书较多,一般能找到的谢端都寄了一份给自己,翻了好几本看到一本《会典》,主要是讲大齐的典章制度。
然后去杂书这里翻看,这里的书籍就比较乱了,随笔,游记,见闻录,甚至戏本子都有不少。
贺宣从最底下翻出来一本《算法统宗》,主要是介绍数学名词,书中还有以诗歌形式出现的歌谣,类似现代的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这里是叙述珠算定位法的歌,数家定位法为奇,因乘俱向下位推。加减只需认本位,归于归除上位施。
贺宣觉得这本书可以看看,到时候要是有人问起自己怎么会术数,就推到这本书上。
再拿了两本游记,写的比较叙事,不像别的书,要展示自己文采,就写的晦涩难懂,时不时用个典故,读者没有一定的文采,跟看高数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