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姿的眼里,沈祁安一向清隽儒雅,遇事沉稳,所以当他像一只淋湿的小狗站在她的保姆车外,来势汹汹的姿态像讨债的债主一般。
怀姿心头一震,目瞪口呆。
可让她更加震惊的操作来了,当她拉开车门,嘴里问候的话还没说完:“沈祁安,你怎么...”
沈祁安敏捷地上了车,身后的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怀姿还未来得及心疼这车门,已经被男人抵在了车门上。
一切没说完的话都淹没在了充满情欲和痛苦的拥吻里....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被一出惊到了,但也识趣地下了车,将这一空间留给了后座的两位年轻人。
时间太急了,怀姿甚至没能换下身上的吊带裙,这一下让她后背重重地撞到了车门,怀姿有些吃痛,可唇上的触感却让她无心去遐想其他。
她双手抵在男人的肩头,艰难地唤道:“沈...沈..祁安!”
沈祁安松了一些距离,直接一只手攥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眸中尽是惊涛骇浪的汹涌,再次欺唇而上:“闭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沈祁安这般失控像野兽一样,心里既是惊又是担心。
两人都没闭上眼睛就这样死死地锁牢着对方,像要将彼此深深地刻进骨髓。
他眼梢微红,赤红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犹如狂风骤雨。
怀姿看到了他眼里自己的虚影。
也看到了恨。
可眸光一转,她还看到了痛楚...和挫败。
沈祁安唇齿间的啤酒味很重,身上大衣和里面的衬衫也被淋湿了,明明是冰冷的,可两人拥在一块却化为了一股无形的温暖缠绕之间,久久不息。
这个吻是缠绵辗转的,却又像是带有惩罚,时重时轻。
男人额发上的雨水滴落在了怀姿的眉眼处,晕了她的眼线,也染红了她的眼眶...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男人的束缚,怀姿没有在抵着他的肩,而是搂过他的脖子压向自己,喃喃着:“沈祁安。”
女人的嗓音软糯不似平时那般带着挑逗的意味,尾音轻颤着,有些脆弱...
一下将沈祁安拉回了那年十八的的盛夏,穿着校服的少女趴在他的教室窗口,眉眼弯弯:“沈祁安呀!”
“对不起。”沈祁安将女人已经推到腰上的吊带裙拉下,坐了起来,神色满是寂落。
离开爱人的怀抱,怀姿忽而有些发冷地抱紧了手臂搓了搓,她闭上双眼缓了缓情绪,才坐了起来。
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双肘撑在大腿上,手掌交叉覆在脸上颓唐地搓了搓,头发还在滴着水。
第一次,怀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脆弱,而狼狈。
可她不忍让他这样,心底像被一只拳头捶得闷闷发痛,她勾起搭在肩上的吊带回到原位,才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侧脸贴在了他浸湿的大衣上,柔声细语:“没事了。”
“沈祁安,没事了。”
女人的安慰如春风沐浴般拂过心头让沈祁安眼底的阴翳也渐渐散去。
他放下了覆在眉眼上的双手,缓缓地侧过脸。
他湿得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而怀姿也被他沾了一身的湿意,她眉眼含情,心无旁骛地搂着他,不问缘由,只是耐心地安抚着他。
安抚着他这头被回忆困住的野兽。
恰好这时,车窗外响起了敲窗声,司机的声音隔着车窗传来:“怀小姐,要来不及了。”
这句话如一个惊雷炸醒了沈祁安,他才想起这趟闯了无数个红灯,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横在保姆车前的目的。
怀姿:“好,我知道了。”
继而转过头来,对着男人说道:“祁安,我要先离开一趟东城,我们有事回来再说好吗?”
沈祁安垂眸,潮湿的眼睫遮住了他眸底的落寞,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你什么时候回来?”
车里一时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
怀姿小嘴微张,却又如被鱼刺梗着了喉咙,面对着男人压迫的眼神,暂时失去了言语表达能力。
她松开了环着他的腰,两只手置于膝前蜷缩了几下,小声嗫嚅道:“我...”
“我不知道。”
沈祁安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怀姿,你能不能不走?”
他话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难以启齿,又是害怕被拒绝:“或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
别像当年那样,不辞而别...
怀姿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向下滴落在裙子上晕开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