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礼第一次参与年前祠堂祈福的家庭活动,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学着长辈的模样,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他的脑袋里思绪杂乱的很,剥开了层层的云雾,浮现出了那张明艳的笑脸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祠堂里的人都陆续离开, 时晏礼才缓缓睁开眼,他的视线扫了一圈偌大的祠堂,只剩母亲站在了他的身后凝望着他,不知陪了多久,并未打扰他。
“那么多年不来拜一下?这下跟祖宗们那么多话?”陆灵心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他的旁边,尽管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但是她还是在这一堆的牌位中精准地寻找到她爱人的名字。
望着望着,眼眶就红了。
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活泼开朗的,唯有在父亲面前才会小鸟依人,委屈落泪!
时晏礼想要起来拿纸巾递给她擦眼泪,刚要起身,发麻的双腿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骨质疏松了?”陆灵心虽然难过,但也不忘调侃两句。
“您老真是幽默。”时晏礼揉了揉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蒲团站起来,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别哭啊!我虽然不信会有在天之灵的这一说法,但我还是怕我爸来梦里骂我!”
“呸!”陆灵心接过纸巾擦拭了脸上的眼泪,不屑地嘲讽道:“你不信?你小子不信你刚刚跪在这二十分钟?”
闻言,时晏礼深邃的眼眸微微掠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暗色,他没话说了,只是又抽过纸巾擦了一下自己西服裤上沾上的一些灰尘。
“聊聊吧。”陆灵心将最后三支香烟点燃递给他。
时晏礼接过三支香烟,拜了三拜,插进了香炉里:“聊什么?”
陆灵心虽然这些年与儿女们一年就见了三两面,但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想什么,不想什么,陆灵心心里门清。
她可不会相信时晏礼搪塞时老太太的那些理由。
时隔多年,母子两再次坐在了时父的书房的棋盘前,倍感唏嘘,尽管时父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但时老太太都会时不时来儿子的书房这里扫扫,那里拖拖,把书房打扫的一尘不染。
棋下了一半,陆灵心才问道:“笙笙的心理情况怎么样了?”
时晏礼执棋的指尖抖了一下,棋子从指尖滑落掉在了棋盘上,却又恰好的滚到了一个空棋位置,总的来说,就是下了一个无用的棋子。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下棋分心出现失误。
“你怎么知道?”时晏礼宇眉微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压压心里的烦躁。
从陆灵心第一次见到姜晚笙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心理健康有些问题,她的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厌世情绪,但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不日后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而且前段时间的事,她也听时老太太说了一些,她实在想不到这短短的半个月,姜晚笙经历了这些双重打击还要如何撑下去?
现如今,娘家那边最疼爱她的外婆也去世了,这位小姨又是见了就会勾起不好回忆的存在,而今天还是年底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元旦了...本是团团圆圆的日子!
老天瞎眼。
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陆灵心也放下了棋子,端起茶杯靠近鼻息之间细细地嗅着茶香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你藏得很好?”
时晏礼支肘撑着棋台,手掌托着腮,淡淡地说道:“她和我提出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