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清清嗓子说道。“看你时间,我一直在台城,你来就行,地址你也知道。”
李斌疑惑问道。“听你声音,鼻音这么重,感冒了?”
张记点点头,突然发现他在打电话,点头李滨也看不到,对着话筒说道。
“昨天晚上发烧,早上起来烧退了。又感冒了,刚刚吃完药。”
李滨关心问道。“去医院看看,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万一有事都没有人帮忙。”
张记笑笑,不在意的说道。“烧退了,感冒能有什么事,吃点药,睡一觉,过两天就好了。”
李滨说道。“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台城也方便。”
张记摇摇头,说道。“不用不用,你在家里陪陪叔叔阿姨,一走就是半年,别来回台城折腾。”
李滨说道。“好吧。”
挂掉电话,张记关机,不想再有电话吵醒他。转念一想,如果有重要的电话因为关机没有接到,也是他的损失,又重新开机。
下午醒来,房间有点黑,张记透过窗户看外面,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光,像是一块幕布悬在空中。
风吹得院子叮当响,不知道是什么碰撞发出的声音。
拿起凳子,坐在大厅,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张记心里一片平静。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蹦出许多小水滴。院子里水流成河,顺着院子流向门外。
“骤雨不终朝”,大雨下了一小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闷热的天气,身上湿黏黏的,仿佛鼻涕沾在身上一样。
张记闻到一股臭味,用力嗅了嗅,是厕所的味道。公共卫生间狭小的空间,大雨倾盆,冲的屎尿横流。
感冒后,鼻子闻到的第一个味道,是厕所的味道。张记不知应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是生病好一些开心,还是为他出门忧心。
大雨再次变大,雨滴连成线的落下,院子地面像是湖面,水成片流下。
空气中的味道消散,空气也变得稀薄,张记感到呼吸困难,大雨暴力挤压空气,氧气变得稀薄。
肚子有点饿,张记赶紧拿起桌上干巴巴的馅饼吃,虽然噎的难受,也好过胃部绞痛。矿泉水就着馅饼,肚子有点食物,胃部不在痛。
十人九胃,十个人中有九个人得胃病,胃病普遍存在不知是普遍性问题,还是生活饮食不规律是普遍性问题。
张记想要喝点热水,却发现家里并没有烧开水的水壶,热得快也没有。厨房打扫一遍,从来没有用过。
家里没有烟火气,突然间,张记感到家里的冰冷。一个人的体温温暖不了一个家,也温暖不了他自己。
成家不是买一套房子,不是一个人住在房子里,而是一家人住在房子里,有欢声笑语,有打闹吵架。
张记无比想念家人,一家四口三人在廊坊,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台城。三人租着房子,挤在狭小的空间。他一个人买了三套房子,却一个人游荡。
雨慢慢变小,豆大雨滴瘦成雨点,滴滴答答的落下。
门外传来欢声笑语,小孩子踩水的欢快声,还有大人叫骂的阻止声。
一门之隔,像是两个空间的边界,悲欢不同。
张记默默躺在床上,想要睡觉,忘掉大脑中的一切,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袋发晕,不想看书,不想玩电脑,什么也不想做。想睡觉又睡不着,这一刻张记渴望睡着。
大厅还有李滨在时喝剩的啤酒,想要靠酒精麻醉睡去。犹豫着还是放弃,生病已是难受,何必再用酒精让自己更难受。
第一天峄县摆摊生病,第二天没有去。张记动了不再去摆摊的念想,台城的失败,南镇的失败,峄县的生病,摧残张记坚定的信念,松动的信念打起退堂鼓。
两天时间,六中没有任何消息。南镇六中是一次人间锤炼,人情礼节的锤炼。父母缺失没有言传身教的教育,在张记第一次做生意时,被社会上了一课。
尤其是荣姐,张记回忆与荣姐的对话,每一句揭示着人与人交往中的规矩。规矩不是一个人的规矩,是社会默认的交际方式。
张记分辨不清规矩的对错,可是,当所有人都认同一条规矩时,个体的观念并不能影响群体的默认。就像是三角形三个角之和是180度,所有人默认是179时,a+b+c\u003d180也是错的。
张记闭上眼睛沉思,如何结束,如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