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官兵们走完之后,邱索又从身上掏出一把铜板来,交到与他聊天的饥民的手里,说道:“兄弟,敢问你尊姓大名?我看这城外的人好像都唯你马首是瞻,你是他们的头吗?”
那人激动地接过了钱,又有点小骄傲地说道:“小的李富祥,从小练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到如今地步。小的也不算什么头吧,只是兄弟们信任我,喊我一声老大而已。”
邱索心想,果然现在这城中的饥民也有了为首之人,只是这人的城府也就一般,只是随便一问,他就告诉自己了。
邱索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连忙转换话题道:“原来是李老大,失敬了,李老大,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些外地来的人,京城口音,向你们这些饥民打听一些情况?”
那李富祥说道:“小的还真没有听说过,不过这潭州城中,像我们这样的人太多了,跟其他人打听过也不一定。”
邱索心想,难道那京城中的人还没有前来?或者来了,却没有前来调查这些饥民?
邱索接着闲聊似的说道:“兄弟,你知道为什么这潭州城,今年来乞讨之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吗?”
“饿呗,粮食都交给官府了,有人吃野菜,有人啃树皮,到潭州城来,也都是想碰碰运气,希望能遇到像老爷您这样的好人。”
邱索又问道:“我听说去年都有人在潭州城抢粮铺、米店,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吗?”
那人笑了笑,说道:“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不过现在很难了,那些大的粮铺米店都有官兵把守,小的店子又都关门了,听说粮食都早已卖掉了,想抢也抢不到了。”
邱索又问道:“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去年官府要加征粮税吗?”
“知道,是因为朝廷正在北方打仗,需要的粮食就多一些。”那人按那些征粮官兵们说的告诉邱索道。
邱索摇了摇头,说道:“哎,你们真是太难了,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富祥不解地问道:“老爷,难道要加征粮税,除了北方打仗,还有其他的原因?”
邱索装作本来要走的样子,见那人问他,便装着十分同情他们的样子说道:
“其实,朝廷正在北方与金兵打仗是一方面,我知道一个消息,本来我们湖广是不需要交这么多粮食的,但去年我们湖广来了一个新的巡抚严大人。”
“这严大人为了讨好皇帝,征粮时在朝廷要求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两成。哎,要是湖广也像其他的地方一样,只交纳正常朝廷需要的粮食,也不至于有这么多逃荒之人了?”
说完,邱索装作又要走的样子。
李富祥一听,立即瞪大了一双愤怒的眼睛,问道:“老爷,你说的是真的?”
邱索装作根本就没看出来那人的愤怒,继续说道:
“原本我也不知道这事,但我是做买卖的,走南闯北,我去了很多地方,才知道全大盛都只有我们这里的粮税交得最多,后来我听一个在巡抚衙门做事的朋友喝多了酒跟我说了这话,这话你可不要外传哦。”
然后,邱索又神秘地对那人悄悄说道:“还有,听说去年也有人知道了是严大人擅自提高了粮税,想要造严大人的反,被严大人借着打击盗匪杀了不少人,后来,实在是控制不住了,那严大人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就说建阳正在大量招人,这才将原本想造严大人反的那些人骗往建阳去了。”
那人越听越愤怒。
邱索又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现在四川那边有人造官府的反了,然后,朝廷为了安抚百姓,不仅给当地百姓减免了很多的粮税,官府还专门向当地的饥民开仓放粮,若是你们也有人反那严大人,传到皇帝那里,估计也会效仿四川的。”
听了邱索的话,李富祥略有所思。
邱索接着说道:“这潭州城里,我听说也就六万官兵,刚才你也看到了,单是这南城门,就走了两万多人,他们是去支援保靖府去了,如果其他的城门也有官兵出去,潭州城就成了一座空城了。”
说完,邱索摇着头,唉声叹气地上了马车,与兄弟们一起进城里去了。
刚进城,就见到了之前派来散布消息的那些人,他们悄悄地将情况与邱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