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确实不是。”舰长笑了笑,“我应该换个说法。”
“什么说法?”
“我的未婚妻是超级富豪。”
“……半斤八两。”阿波尼亚拨了拨颊旁的发丝,打开了一条车窗的缝隙。
“总是听你提老婆老婆的,你老婆呢?”
“去北方了,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男人随口答道,渊眸中却隐隐闪过几缕幽邃的光。
“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转过头来笑了笑,“我就是在想,要是我老婆在的话,可能就没我什么事了。”
“嗯?”
“她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也很懂女孩子,不像我这样笨笨的,一不小心就会惹你生气。”
“对…对不起。”阿波尼亚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底突然传来了一抹苦涩。
“对不起什么?明明是我惹你生气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男人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阿波尼亚。
“吃颗糖吧,难过的时候就吃颗糖。”
“……吃颗糖的话,心情就会好一些吗?”阿波尼亚接了糖果,没有撕开糖纸,而是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妖精图案。
“我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
“那你还拿这个安慰我?”阿波尼亚无奈地看了舰长一眼,吃颗糖果就可以缓解疼痛,这只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自我安慰罢了。
“阿波尼亚………我二十一岁的时候曾去北邦执行过一次护送物资的任务。”
“当时北邦的一处工厂由于过量排放含汞废水,当地的居民患上了一种类似于癫痫的疾病。”
“而我们护送的物资中,就包括了解决问题相关的净水器,医学设备和药物。”
“那天我们经过一个中转的小镇,因为时间缘故,队伍便在当地修整了一个晚上。”
“小镇里多是老人和小孩,接待我们的人员中,有一个小姑娘我印象很深刻。”
“她扎着两个羊角辫,脖子上有一串骨质项链,背了一个绿色的旧书包,书包里也没有书,只有两大包糖果。”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问她书包里为什么不放其它东西,而是放了两包糖果。”
“她告诉我,这两包糖果是她爸爸送给她的,她爸爸告诉她,在想哭的时候,吃一颗糖,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那时我便好奇地问她,那为什么两大包糖都没有拆开,是没有想哭的时候吗?”
“结果我问完之后……小姑娘就哭着跑开了。”男人轻轻吐出来一口浊气。
“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
“………不是。”
“我疑惑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告诉我,小姑娘的父亲是矿区那边的工人,似乎是遭遇了塌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小姑娘的父亲是一个浪漫的人,也曾跟她说过,只要在夜晚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发生奇迹。”
“吃糖果心里就不会难受,和对着流星许愿……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实际上都是小姑娘的父亲为她描绘的美好童话。”
“小姑娘是在期望,自己能够等到一个流星划过的夜晚,许愿失踪的父亲回家。”
“而之所以不吃糖果……并不是因为她没有想哭的时候,而是她在害怕,害怕父亲说的是谎话,害怕父亲是骗她的。”
“如果……吃掉糖果还是想哭的话,那么对着流星许愿,父亲是不是也不会回来了呢?”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时常思考,人为什么总是会去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明明知道自己的极限,却一次又一次盲目地尝试……”
“明明结果已经揭晓,却极力地期盼下一刻就会发生转机……”
“明明爱人身患绝症,却依旧尽最好最大的努力去医治她……”
“我们……其实并不是在追求希望啊,只是再一又一次地逃避绝望罢了。”
“阿波尼亚,我最终也没有告诉那个小女孩,她爸爸是骗她的。”
“我既然给不了她真正的希望,那又何必去掐灭那虚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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