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愣了一下。

“那是她的安排，与我何干？”

“我自然要随总督上战场！”

“您在哪，我就在哪！”

追随这个男人，已经成了烬此生的信念。

即使他知道，安妮的安排也是为了他好。

能够亲手手刃仇敌，大概是所有背负血海深仇的人毕生所求。

凯多没有回头，只是沉沉地看着下方不断绽开火焰的战场，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安妮的话。

“你有一个很好的属下。”

“他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你献上生命。”

“可是凯多，你能为他做点什么？”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他背负着什么！”

“你明明一直都知道，当初他为何会追随你！”

“当初那个渴望反战，叫嚣着要改变世界，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开创理想新世界的强大战士。

那个敢于对着不公的天道发出怒吼，惟愿屠尽世间一切权贵的鬼族少年，何时被权势所腐蚀，沦为了他曾经最鄙夷的，最厌恶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凯多，你对得起曾经的自己吗？”

“对得起一直追随你，为你冲锋陷阵，将你奉若神明的左膀右臂吗？”

深深质问，犹言在耳。

原本对于囚禁他的安妮和她背后的希加利不屑一顾甚至满是敌意的凯多，最终还是出现在了这片战场上。

他曾经选择跟随洛克斯船长，那个立志要成为世界之王，屠尽天下权贵的顶尖强者，踏上征程。

可他们失败了。

他曾经放弃自己的理想，成为自己年少时最厌恶的存在。

卧薪尝胆，蛰伏数年，终于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庞大势力，在这个战火燎原的世界上称王，想要攀上海贼的巅峰。

可他依然失败了。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他想亲眼看看，那个叫嚣着要改天换地，破旧革新的少女和她身后的势力，能不能实现他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

他想看看，如果他是错误的，那正确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你去盘古城吧！”

凯多举起酒桶，醇香的烈酒入喉，火辣辣的烧灼感一直烫到心口。

“那些畜牲，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跟随他这么多年，烬对他的心思自然再了解不过。

刚刚某一个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他人生至暗时刻如神明降世，救他出牢笼，扬言要改变世界，意气风发，放肆无忌的鬼之子！

“我知道了。”

灭族的血海深仇，他绝不会忘。

原本已经被深埋进角落里的仇恨凶兽，在这片鲜红的土地上，再次被唤醒。

那些人丑恶的嘴脸，即使过了几十年，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初落在露娜利亚族人脖子上的铡刀，终于在几十年后，对准了那些刽子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