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愤地说:“还不错,有自知之明,没好。”
王东说:“咋啦这是?你的翠花走了,你心情不好啊?”
我说:“走吧,去物流园,我的事儿不许跟你爸说,你爸知道了,肯定会告诉张建国。”
王东说:“放心吧,自从上次你打了梁涛之后,我爸就不从我这打听你的事儿了。”
我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说:“出海用的游艇,是你家的还是你爸单位的?”
王东说:“我说老三,从大学进门开始,我就说过带你们出去玩,跟董事长没关系,我让我爸申请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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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的太阳像一团火,挂在空中、顶在头上,凯迪拉克里开着空调感觉不到热,但是从车窗往外看去,远处的景物有些虚幻,外面的建筑物和路面都是热气腾腾的,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地面都是摇摇晃晃地。
来这个城市快一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学校里,三月底开始去物流园干活,中间又被封两个月,实际上只在那干了四个周六,还好,利用暑假的时间,我跟老六都会有2000元的收入。
我出过最远的门,就是从家到滨城,坐火车。
打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公交车坐的多,但是没有坐过长途客车,有点向往,当听到杨老板告诉我可以在暑期里跟着大车去装卸货时,不止老六,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坐在大货车的驾驶舱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问酬劳的时候,杨老板说:一个半月,给你们两千块,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过的。
我说没问题,在哪过不是过嘛。
我打电话告诉父亲,暑假就不回去了,在外面找了个暑期工,父亲叹了口气,说:马上就要进伏天了,天热,注意别中暑,多喝水,注意休息。
我知道父亲是希望我回家的,哪怕整个暑假我都宅在家里、躺在床上,至少那样父亲每天收工回到家,会看到我安然无事。
是不是孩子们离开了父母的视线,父母们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孩子有危险?
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告诉父亲:我不是断了线的风筝,我是已经长出翅膀的雄鹰。
但是,我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王东把我和老六送到了物流园,就让他开车回去了,我和老六每人背了一个包,包里是洗漱用品、换洗衣服、床单、蚊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酷暑的夏日,生活起来,好简单的!
杨老板把我们领到门市后面的小院子里,说:“不跑车的时候,你俩就睡这儿。”
说完,杨老板就走了,我环顾四周,不足二十平米的空地,上面搭着彩钢板做房顶,厕所占去了几平米,搭上两张简易的木板床,空间紧凑,却也够用。
我说:“老六,咱俩要在这样的地方过暑假了。”
老六把包往床上一扔,走到水龙头旁边洗脸,说:“挺好了,三哥,俺在家的时候,伏天都是睡房顶的。”
我说:“什么?房顶?翻身不会掉下来吗?”
老六是真的粗犷,弯着腰撅着大屁股蛋子,用嘴对着水龙头喝水,喝完水,老六说:“只要你不在屋顶上翻跟头,就掉不下来,就是怕下雨,你看,这里还有顶呢,下雨都不怕了。”
我看着彩钢板下面那四处漏风的墙壁,说:“还好是跟车,在这里住的时间不多,冬天在这里住不得冻死人啊!”
老六说:“俺爹说过,老天爷冻不死一个想活的人。”
我支蚊帐,热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蚊子。
老六也把自己的蚊帐掏出来,边收拾边说:“三哥,俺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许跟别人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说:“你还有秘密?”
老六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说:“俺攒了快三千块钱了,过完这个暑假,俺就能攒够大二的学费了,学校只答应俺免大一的学费,大二俺得交钱了。”
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秘密?
我看着老六有些心疼,生活能把这个汉子逼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