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来!湖里有鱼!!!”
前面的人大喊,纷纷跑了起来。
“湖里当然有鱼,没有钓钩,有啥好叫唤的。”赤刑仲,自言自语着“圆美,快一点,前面有鱼吃。”说完大力挥动拐杖加速,圆美也疾走起来。
树木开始变多,这里一片狼藉,断树横倒,不少大坑,散落相连,原来的林中小道,已经被纷乱掩盖,不少大树燃烧着,树头挨的近的,被引燃,这里火势还算小的,北方的远天,一片暗红,目力所及之处,透着恐怖的烈火色。
前方有几颗大树,已经烧的只剩下半截黑炭,只有树根部分,还能看出是树的模样。
直立的树炭杆子,冒着缕缕白烟,微风吹过,透出恐怖的炭红,上面,一层薄薄的白色炭灰,风一吹,就又烧出了火。
赤圆美,
小心的扶着赤刑仲,躲开明火和陨坑,前方的人,已经消失在一处大土坡后面,土坡后是一座大湖,比不洗弓湖,要小的多。隐隐传来他们的欢笑声,定然是发现了食物,虽然婚礼的主宴场,在林子中部和北部,但南部的林中,也有无数连席,定然还有大量食物,留存下来。
赤圆美,
竖着耳朵听着,似乎捉到了鱼,变得开心起来,她并没吃多少东西,就被二姐发现了,早知道是这结果,就和三哥一样,上去就吃,也不会饿了。正想着,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圆美看着远方,扶着老者,加快了速度。
赤刑仲,为了参加这次婚宴,整整饿了一天一夜,又遇到这个巨灾,早就饿的不行了,不由得拼了老命,脚下加力。一老一小,不再说话,咔咔,就是猛走。
泥泞的湖底。
几十个人,趟着泥捡鱼,搏楞愣,抓的欢喜,远处几个年轻人,扑进一个泥潭里,撩水,往四周泼鱼,不少大鱼,扑楞着在泥里窜蹦,想要逃跑,几个孩子,欢喜的扑上去,有个竟然被蹦起的大鱼撞倒,大家兴奋起来,更兴奋的是,在这湖底发现了十多个幸存的东赤卫兵,他们正趟着泥跑过来。
丹织,捡了很多树枝,在岸边一块巨石下升起了个火堆,不少女人,纷纷捡来树枝,引火又升起了几堆火。老人们,在岸边捡着年轻人和孩子扔上来的鱼,用拐杖和树枝,打昏那些鱼,然后拎起来往火堆边上运,
阶豹,旬雅,赤灌,带着一众人等兴奋的捉鱼。
阶豹提着一条大鱼,喊道“隗阙!去通知赤悬他们,派人来抓鱼,这一湖,够他们吃到火寻城!!哈哈哈!!”
隗阙,满脸不愿意道“豹叔,能不能换个人,我不愿去。”
阶豹不悦道“怎么!你也要学王虚岱那个废物吗!快去!!”
隗阙,抱着一条大鱼,站在泥里不动。
旬雅轻笑道“阶大哥,你这就不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婆娘,也在这里呢。”
隗阙生气道“不是婆娘!”
“呦呦,还不高兴了。那是什么?!”旬雅调戏道。
“......”隗阙,满脸通红,抱着鱼,低头不说话。
身边的同伴们哈哈大笑,平时这个奔放豪迈的隗阙,竟然也会妞妞捏捏。
阶豹望向旬雅,旬雅小声说道“听说叫丹织,有婚约的,就是刚才要下来抓鱼,这小子死活拦着不让下来。那个小美人,颇有几分姿色。”
阶豹点头,冲着隗阙喊道“隗阙!去给赤悬送信!不然我让丹织来给你下令!嘿嘿!”众人又是一团哄笑,看着隗阙通红的脸蛋,旬雅得意的仰天大笑,阶豹见她不注意,从背后就是一脚,旬雅,哇呀一声摔进泥里,登时大怒。
隗阙,生气的将怀里的鱼扔到水里,从旬雅身边走过,说到“活该!”急慌慌跑了,三五下爬上岸,和丹织说几句话后,朝着林子外,狂跑起来。
旬雅,爬起来。
背对着阶豹,手里偷偷抓两把泥,猛地转身,投向阶豹,正打在阶豹脸上,旬雅抓泥猛攻,阶豹,忙拉赤灌来挡,啪的一声!打在赤灌身上,众人大笑,很快也纷纷扔下鱼,玩起了泥巴,一时间乱泥纷飞,一片混乱,更有不少年轻人,抱起鱼来扔,躲闪不及的扑到泥里,滚成个泥猴儿,赤灌和两个西赤同伴,默然的看着这群人,他们无法理解南赤族人的思维,只好呆板的各自拾鱼,东赤的十多个卫兵也兴奋叫喊着,加入战斗,纷纷抓起泥巴,离得近的,被抬起来,扔到水洼里,砸起一片鱼。
三五个老人,站在岸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欢张,远处,那个叫王虚岱的瘦弱中年人,孤独的坐在岸边,嘴里叼着一根星魂草,十分不屑,
默默看着湖底疯玩的众人。
赤圆滚,
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翘着二郎腿,睡也睡不着,肚子里只是难受,他嗖的坐起来,伸着鼻子闻着“烤鱼!!”登时兴奋,起身,闻着香味走来,火堆前,两个年轻的姐姐,已经烤好了五六条鱼,他拿起贯着鱼的木枝,看着烤鱼发呆,很想吃,可是肚子里撑的力害,几次张嘴,却下不去口,他瞪着鱼,试图唤醒自己“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撑!我要吃鱼!我不撑,这不是我,我要吃鱼!好香啊......”正嘟囔着给自己洗恼,突然手里的鱼没了,只见一旁的小姐姐,把鱼抢走,放回到烤好的鱼堆上,赤圆滚急道“我饿了,我要吃鱼!”
“呸!啥活也不干!吃甚吃!”
“对,不给他吃!快去湖里抓鱼!你妹比你强多了,你就是个吃货!”另个女孩教训道,然后拿起一条鱼放到鼻子上闻着,故意道“哎呀!好香啊!!”。
赤圆滚,气哼哼的站起来,往另个火堆走去,一个老者,忙拿拐杖对着他“去抓鱼,抓两条吃一条,抓四条吃两条。”
赤圆滚,气呼呼的嚷道“不就是抓鱼吗!我这就抓给你们看!!!”转身走到岸边,大叫一声,蹦了下去。
猛然,就听到有人大喊,
“快来!!!哈哈哈!有人头朝下,扎到泥里了!”
......
......
丹织,
用泥在几块大石头上做了一个简易的锅,找一块长石头,烤着鱼,下面的灶坑里,熊熊燃烧的火,冒着淡淡的烟,丹织,拿根烧火棍挑动着,火越来越旺,黑烟,从三步外的简易烟道口升走,另一侧,一个铁盔,倒满了水,就快烧开了。
几步外的巨石上,有个天然斜坑,丹织用泥截住下沿,将卫兵铁盔,舀上来的水,倒在这里,泥沿,前边放了很多烧完的黑树上砍下来的木炭,用来过滤,晶莹剔透的水流,透过泥沿细小的缝隙,滴流着,下面一个头盔,接了半盔水。
丹织,接过一个女孩挖来的各种野菜根茎坐调料,切碎了撒到烤鱼上,又放进铁盔里,将两条处理好的鱼,放了进去,拿根剥了皮的白色小棍,搅着,很快鱼汤的鲜味,散了出来,和烤鱼的香味,交错着。
赤圆美扶着赤刑仲,闻着这美味,顿时精神,不由得脚下生风,镗镗猛走,就在绕过最后一个大土坡后,看到了几处火堆,每个火堆旁,平铺的树枝子上都摆着烤好的鱼。二人顿时哈哈大笑,奔来。
丹织,看到他们,忙起身,拿起一条烤鱼喊道“太爷快来!!这里有烤鱼!!”
圆美和赤刑仲,终于相信刚才隗阙说的话,湖里,真的有鱼。
......
......
湖底
几个年轻人,用力拉着个胖子赤圆滚,他的上半身,扎到泥里,几近没腰,双腿正乱蹬。旁边三四个小孩,不知所措,一个年轻人,死死抱着他的一条腿,想要拔出来,无奈力气太小。“用手,快!下去!摸他脑袋,托起来!”向这里跑来的中年人,大声喊道。
......
......
“嗬!烂泥里扎猛子,你真猛!!”
“洗泥!快洗泥!”
“水洼里,快到水洼里洗!”
“跟上!大家都来帮忙!!”
“先把他脸上的泥擦掉!”
“快快快!”
“快!快擦掉泥!来水洼里洗!”
“水洼里!都是稀泥!!”
“跟我来,那里,那里有大水洼,有水!”
“这孩子疯了!往泥里扎猛子!”
“哈哈哈,欸!这个胖子不是湖里那货吗!”
“活该!”
“好啦,大家去抓鱼,我们几个够了!”
“行了,赶紧抓鱼,你们洗完就赶紧回来!开饭了!香啊!”
“好,你们先吃,我们去去就来。”
“咳嗽!快,吐出来,泥吐出来!”
“小胖子!坚持住!”
......
......
“你别吸气,鼻子里都是泥,张嘴,吐!吐出嘴里的泥,用嘴呼吸。”
“别教他了,他不会。”
“舌头伸出来!对就是这样恶心的感觉,把泥吐出来。”
“怎么又咽下去了!”
“他怕是吐不出”
“为啥?”
“你忘啦!喝饱了水,又颠了半个时辰,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估计是饿了。”
“哈哈哈哈哈!”
“坚持住,到了!到了到了!”
......
......
赤圆滚,
在湖底的大水洼里,不断的洗头喝水,不断的吐泥,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
就剩奄奄一息,
他抓着一条细长的背刀鱼,哭着,狠狠打着水面,大叫“自今日起!!我恨所有的湖!!!”喊完猛的扎头到水里喝水,突然猛的起身,嘴里卡着一条胖银灯鱼,那鱼胡乱的扑楞着,赤圆滚大惊,扔了背刀鱼,挥动双手乱抓,一屁股做进水洼里,年长的东赤卫兵来到近前,按住他的脑袋,拔下了他嘴里的银灯鱼,忙道“小心点,水里都是鱼。差不多了,再吐吐,回去吃饭!”
赤圆滚哭着点头,众人,笑的前仰后合,更有一个倒在泥里。
巨大的湖底,无数大鱼窜蹦着,这一湖底的稀泥中,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水洼分布着,湖的北侧一条大裂缝从湖外裂开直插湖里,那些湖水,都从这巨大的裂缝,流到地底去了。
……
……
众人,分食着烤鱼,说笑着,衣服也都干了,已经顾不得在乎泥不泥的,有命在,能吃上东西,他们就已经知足了,他们打泥仗,说笑着吃着烤鱼,喝着鱼汤,假装热闹,仿佛忘记了灾难,只是几个老人,偷偷抹眼泪,他们看到了太多的尸体。
人们,用卫兵们的头盔,分喝着美味的鱼汤,赞叹着丹织的手艺,几个老人,围着赤刑仲坐着,王虚岱,依然独自一人坐的远远的,喝着鱼汤吃着烤鱼,他们有了信心,有这些食物,深入林中搜救,又多了几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