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耸耸肩,长度过膝的黑色呢大衣顺势落地,跟在后面的庄远适时捡起来,象征性拍拍上面的土,反手递给外套的主人。
席铭洲怒了,咬牙切齿低喊她的名字,甚至想要出手拉人。顾且躲得快,下一秒便看到另一只汗毛浓密的手钳住他的手。
庄远声音更沉:“请自重。”
席铭洲终究不敢在夜色造次,气鼓鼓地接过外套转身返回车里,没打火,看样子不准备离开。
两个女人走进大门,身后的庄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对讲机,下令禁止放外面那个男人进来。
绕过闲庭,三人顺着花园小道一路上行,陈宝儿忍不住问出来:“且且,那不是你姐夫的弟弟吗,你们有过节?”
顾且摇摇头,不愿多说。
是啊,他是姐夫的弟弟,却也是折磨、威胁她四年的人,他阴鸷、卑劣、变态,他是个疯子,魔鬼般的疯子。
陈宝儿的心思不如庄远细致,比如此刻,陈宝儿只当她和姐姐有点小矛盾,否则昨天见面不会那么生疏,而庄远早已从她眼中看出厌恶和鄙夷,偶尔还闪过一丝惧怕,决定即刻向五爷报告,查查这个席铭洲。
三人走到夜色小楼,庄远径直走进安保室,陈宝儿带着她回房间,如同昨天流程一样,换衣服、化妆、做造型。
顾且的身上还穿着曼丽那件旗袍,想要问问这么贵的料子该怎么洗,岂料还未开口,陈宝儿打开衣柜让她随便挑。
这随意一看,傻眼了。
昨天那些风格各异的衣服不见了,连陈宝儿所属的汉服襦裙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上百件旗袍,长短不一,花色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都是很昂贵的真丝老绣。
在沪上,有家专做旗袍的高级手工裁缝店,前些年席铭洲给她做过两身,工期长不说,每件价格抵得上一辆小轿车,即便如此,那两件动辄十几万的旗袍远不如面前这些精致。
陈宝儿打开空调,满是羡慕口吻说道:“今天上午五爷叫人把这些旗袍送过来,说是全都给你穿,还有你以后要用什么化妆品列个单子交给庄远,多贵都行。且且啊,你真是掉进福窝了,五爷从没管过这些小事。”
这一刻,顾且心里感受到的不是欣慰和满足,而是一种冷到极致的寒意。
对她这么好……难道五爷真要她献身吗?
对了!陈宝儿昨天说五爷这几个月都不会来,那么她只要赶在五爷回来之前辞职离开,应该能躲过去吧。
按照夜色的级别来说,几个月赚三五百万没问题,只要省着点花,她可以用这钱保证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开销。
陈宝儿仍在滔滔不绝说着羡慕之词,顾且随手拿起一件旗袍走去衣帽间,小心翼翼脱下,又小心翼翼换上,太金贵,不敢勾到一丝一毫。
同样的,旗袍很合身,盘扣处搭着的手绢绣有“曼丽”字样,她没深想,以为是之前某任姑姑很喜欢此类风格所以留下来的。
坦白讲,她对旗袍虽然不喜欢,但也称不上厌恶,尤其现在已经摆脱了席铭洲那个变态,旗袍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件衣服,并且是很衬身材很美的衣服。
站在穿衣镜前,脑海中不自觉想到阿昭穿着一身中山装的样子,不对,那个大块头穿军服应该更好看,皮肤黝黑,五官刚毅,再穿上威风凛凛的军服,真是像极了胜仗归来的将军。
窈窕淑女,常胜将军,很般配。
今晚是第一天正式工作,说是工作不如说认人,昨天认的是姑娘和经理,今天认的是常客和最高级会员。
客人当然不会像姑娘一样围成圈自我介绍,陈宝儿拿出一沓相册,依次指着里面的照片向她介绍。
“且且,大部分客人是不用记的,他们来了会找相熟的姑娘,再不济多送几个进去让他们挑,一般只需要你开场敬个酒、散场说句客套话就成。相册里这些人必须牢牢记住,绝对不能混淆。”
“嗯,这里面的人……我认识几个。”
相册分类很详细,经商的、从政的、混黑的、以及耳熟能详的当代文豪和盛名加身的艺术家。其中有几个高官和富豪是她过去陪过的客人,粗略扫视,看到一个陌生的熟人,那个送来一副速写画的男人——乔未生。
乔未生的资料上写着:
称呼:乔大师
年龄:中年
喜:嫩芽、学生、身辣
忌:洋酒、高货
消费能力:五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