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他们回夜色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庄子,五爷在等你。”
这是……要见幕后大佬了吗?要知道全部真相了吗?要想起自己忘记的东西了吗?
是的,在八月十四号这一天,她要接受一段残酷的故事,与此同时,也要开始另一段无法回避的人生。
倘若提前预知今后将会发生什么,她宁愿做一个缩头乌龟不问世事,亦或者做一个平凡至极的普通人,整日为衣食住行疲劳奔波,可惜她不是先知,没有与命运对抗的资本,亦没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五爷屈居的庄子并不是常人理解的山庄,很破旧很偏僻,开车两个半小时才到,无疑已经离开沪上的地界。
顾且下车时发现,这里更像个早已败落的小渔村,临海潮湿,杳无人烟,残垣断壁覆满厚厚的青苔。
“五爷在这里?”她不解问道。
周延锁好车门点点头:“再往前走走。”
一路杂草丛生,遇上最适宜的季节、温度和湿度,竟然长到了一人多高。顾且怕蚊子,去年在城隍村的夏天全靠阿昭那盒草膏度过,此刻身处荒野之中,她本以为会有很多蚊子,结果一只都没有。
随意一瞥,原来杂草中藏着很多天然驱蚊神器——薄荷。
气氛很安静,周延半道上揭开第一个话题:“这个小渔村是你妈妈长大的地方,看那边,那个塌了一半的木质小楼就是你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家。”
“周延……我从没有见过她。”
“我知道,你出生之后她就失踪了,其实我们都猜到她已经离世,只是不愿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啊,谁会愿意相信呢?”
“她很好吗?上次有群老人也说一直在找她。”
“好,特别好,我给你说说我亲眼见过的她吧。”
“嗯。”
周延说自己是在曼丽怀里长大的,虽然嘴上叫着姐姐,心里却是把人当做妈妈看待。在年纪尚幼的时光,他叫曼丽妈妈,叫五爷爸爸,直到十多岁才改口。
那时候的小渔村已然败落大半,村民们都去沪上讨生活,只有为数不多的孤寡老人舍不得离开,依旧守着这片世外桃源。后来周延升初中住校,曼丽便求五爷让她去夜色做姑姑,五爷答应了,给予一切特权。
别人都以为见识浅薄的渔家女搞不定客人,谁知道以诚待人的曼丽偏偏最能赢人心,短短两年,曼丽姑姑的名字响彻达贵圈,更有不少大客户愿意抛下阶级之分想要求娶。
其实夜色过去只叫夜色,是曼丽做主建立闲庭,而最初的闲庭也不是高档食府,只是为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免费施粥布菜的救济场。
菩萨心肠的女人惹来更多好感,其中有个落魄的青年画家最为引人注目,因为他每次领完救济餐,都会送给曼丽一副肖像画,并且信誓旦旦一定要追到她。
顾且本能插问:“青年画家就是乔未生吗?”
周延点点头:“嗯,是他。”
乔未生自以为深情地追了半年,曼丽依旧对他无感,这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那个年代的沪上正是百花齐放的时代,无数追名求利的人蜂拥而至,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不修边幅的穷小子会有其它身份——京都大院子弟。
乔未生动用父亲的身份和权力,在沪上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洗行动,而行动目标就是风头正盛的十人帮。
周延说,警方将十人帮定性为黑恶分子根本是污蔑,十人帮看似是个帮派,其实就是为穷人谋利撑腰的团队而已,各位叔父都是贫苦出身,怎么可能干出打砸抢烧的事情来。
可惜平民斗不过高官,十人帮还是没了,只剩下林老大和五爷两个人逃过一劫。
林老大靠出卖兄弟换取免责,而五爷是曼丽拿自己换出来的,从那之后,一代神女陨落高坛,成为乔未生的掌中之物。
顾且愣了,直言不讳问出:“她嫁给了乔未生?”
周延苦笑着摇头,声音忿忿不平:“要是嫁了也不至于了无音讯,乔家是京城高官,不可能让一个交际花进门,我们最后得到她的消息就是生下了你。”
“然后呢?”
“没有然后,乔未生对外宣称你身体不好,转到一家私人疗养院长期疗养,而曼丽自此失踪,再也没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