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且表情仍是淡淡的,可她却以为自己很急迫很着急:“我要做心理变态测试、人格障碍测试,所有所有测试都做。”
“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先做吧,让我看到结果再说。”
折腾了一上午,陆博宏找出各种测试题不停打印,顾且闷头坐在旁边不停填写,一直填到手酸,终于在午饭前停了笔。
陆博宏说:“你先回房间吃饭午休,我来校对答案,下班前给你结果。”
顾且轻轻点头,脚步虚浮地离开办公室。
她跟陆博宏学了两年,知道很多测试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刚刚填写时故意用直觉作答,就是怕对测试结果有影响,但是这样也不能安心,她又怕单凭直觉更不准确。
下午四点左右,窗外飘起了雪花。
虽说现在还未入冬,可由于地理优势,这座监狱每年十月就会开始下雪,断断续续下到来年四月,不大,却足够山顶蒙上厚厚一层白霜。
随着雪花一起到来的还有陆博宏。
测试结果出来了,很健康,没有任何变态迹象。
顾且稍稍安心一些,正想开口,坐在旁边的田梅帮她问了出来:“小陆,你说她心理很健康?那平时怎么不哭不笑不说话,连开心或者生气的反应都没有?”
陆博宏以专业口吻回答:“她天生性格内向,大多数时候不善于表达情绪,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这不算心理问题。”
嗯,的确,大学同学都说她冷血傲慢,庄远也说过她冷冰冰的,好像除了城隍村的孩子们,她真的没有对谁展露过热情。
不能说绝对,还有阿昭。
知道自己不会变成第二个乔未生之后,顾且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无意间瞥到陆博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那眼神……好像在说她很可怜?
可怜???
无所谓,只要不像乔未生那样天生变态、狠心杀人分尸就好,其它的无所谓了。
顾且在这里浑浑噩噩慢熬时光,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开始起风,而掀起风暴的始作俑者正是她最在乎的人。
千里之外的沪上……
阿昭看着迟到三个月的信,眸光深深,心里的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三年了,她终于想起他了。
二宝敲门进来汇报:“周总来了,在一楼6号包间等你。”
阿昭动作自然地将信折好装进裤袋,扶着桌子站起来:“嗯。”
右腿的假肢是最新科技,可以根据主人的幅度调整舒适度,很贵,却能让人不易察觉。同样的东西用在手上成效不大,手指不像腿,没有布料遮挡,再贵的假肢也显得突兀。
失去两根手指的阿昭给自己起了外号——二爷。
他不在乎这么叫是不是显老,或者被人说小瘪三充大爷,他要的是取代五爷,甚至超过五爷。
二十多岁的阅历自然跟七八十岁的阅历没法比,好在时代不同了,打打杀杀手段狠厉是上个时代的通行证,而现在,钱和关系网更有用。
这三年里,阿昭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疯狂学习、投资、赚钱、再投资、再赚,拿着顾且留下的七百万现金做本,滚雪球似的翻了几十倍。
赚到钱并不意味着知足,他要报仇,要做人上人,要顾且再也没有机会用伤害自己来保护他。
报仇的前提是忍,忍到自己羽翼丰满,一举出击,而出击之前必须伪装弱者,用一次次假意无奈的请求令仇人放松警惕。
他认定的仇人很多:利用职权陷害父亲的顾崇安;给姥爷打针的神童;废掉大伟哥双手双腿的周延;还有助纣为虐的席家两兄弟。
这三年,顾崇安忙着清理毒窝余孽,神童费心寻找什么记忆卡,席家更乱,大少爷席云洲和周延官宣出柜,为了逃避流言蜚语,主动辞掉总裁的职位跑去国外不问世事;二少爷席铭洲被人爆出心理问题,硬着头皮接手席家,屡屡出错。
至于顾且,每晚阿昭独自入眠的时候,是整颗心无法自控地想念她的时候,也爱也恨,也纠结也后悔……
枪是她开的,人是她杀的,楠楠至今仍在昏迷也是拜她所赐,怎么可能不恨!可她开枪的前提是为了他,自戕的举动是保护他,又怎么可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