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清最后原谅了周锦程。
婚后第二年,周鹏飞回来了,一年的牢狱之灾并没有改变什么,依旧那样张狂肆意。
那天上午,柳清清准备去盯装修进度,她在大学城附近盘了一家店面,用的是自己这两年存的钱。
自从周锦程不再打压之后,她得以稍稍喘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自己赚钱。先是套现信用卡,套出十几万用来买理财,然后每到月底拆东墙补西墙,套现别的卡来还这张卡,颠来倒去的折腾着,利息不高,还能少赚点。
她不想花周锦程的钱,即使被周锦程强迫结婚也不想花他的钱,或者换个说法,她不想留在周锦程身边。
大学城附近有家空铺,房东说之前是书店,生意越来越差就不干了,现在空铺出租,没有转让费。
房租一年一万五,正好在柳清清的承受范围。
她瞒着周锦程租下来,又用旅游的名义四处找项目,终于在前不久敲定了经营品类——奶茶店。
由于资金不够充裕,她没有选择加盟,而是在源头工厂购买材料,自己配比自己尝试。还有店里的装修,钱不多,选用的都是最便宜的装修材料,她得多去监工。
那天上午,她准备去盯装修进度,刚一下楼,餐厅处传来一道男声:“婊子就是有本事,没了龙种都能嫁进来,你说是不是啊,方伯?”
柳清清身形一僵,这声音太熟悉了,是周鹏飞。
她快步走到餐厅,只见方伯方婶局促地站在墙边,偌大餐桌上摆着昨晚的剩菜,而剩菜对面正是胡子拉碴的周鹏飞。
柳清清没有傻到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转身朝外走,边走边给周锦程打电话。
周锦程此时正在开会,助理王辉看到来电显示赶忙冲进会场,不顾众多经理高管的眼神,小跑着冲到周锦程身边:“周总,太……太太电话!”
周锦程瞬间眼中一亮,结婚快两年了,这可是老婆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怎么可能不惊喜。
他按下接通,温柔地说话:“喂,清清。”
柳清清开着车,声音淡漠地告诉他:“周鹏飞回来了。”说完按下挂断,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周鹏飞回来了,周家不可能太平,断绝关系能怎样,置之不理又能怎样,他周鹏飞还是周家唯一的血脉,除非周锦程再得一子,不过这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了。
柳清清赶到奶茶店,工人们正在装招牌,稍显廉价的泡沫字很轻,找准位置贴上就好。
原本想叫清清奶茶,但怕学生们以为这里的奶茶太清淡,故而取了首字母做招牌——QQ奶茶。
如今柳清清已经不在乎名声了,或者说她没有在乎的人:
父母弟弟在她声名狼藉时选择抛弃,在她成为周太太时又舔着笑脸扒上来,何必在乎;
周锦程为私欲把她拉入泥沼,为儿子把她推下地狱,何必在乎;
同学、朋友哪个不是见风使舵,裸照满天飞时落井下石,成为周太太后谄媚讨好,何必在乎。
如果硬要找出她还在乎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顾且,一个是傻妹。
顾且死了,死在京市的烟花厂大火之中,从这个肮脏的世界彻底解脱;傻妹不知所踪,夜色被查封后,大部分姐妹全都不知所踪,应该是回老家了吧。
柳清清看着面前不足三十平方的店面,心里居然产生一种归属感,比周家那栋半山别墅更安心的归属感。
她对里面正在干活的木工说:“师傅,麻烦你再给我打张小床,一个人睡的那种,越简单越好。”
老师傅人很好,看出她想省钱,好言劝道:“是给店员休息用的吧,那买张弹簧床就行,便宜、能折叠、还不占地方。”
柳清清想了想,欣然接受这个建议。
晚上回家,毫不意外看到父子俩都在家里,柳清清不打算逃避,稳稳走到周锦程身边拿出一张纸——离婚协议书。
周锦程盯着那上面的内容看了很久,心里拧得厉害,眼眶通红。
协议书只有半页纸,短短几行写明柳清清自愿净身出户,不带走周家一针一线。在这半页纸里,甚至还有她写的欠条——欠周锦程十一万,将于两年内分期还清。
这十一万是之前欠整形医院的钱,周锦程帮她还的,现在既然要划清界限,她必然也要还清。
柳清清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支笔:“签了吧,明早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清清……”周锦程声音很哑,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硝烟的摧残,不仅哑,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清清,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别说‘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