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张苞二人驱赶着数十头狮虎离去后,他们所率领的蜀军骑兵和步兵部队也纷纷跟随而至。
赵云、张任直到此时的心里才仿佛是石头落地了一般,看着身旁的这几个白马义从,此番经历生死,大概能让他们看透很多。
历经生死是一个大劫数,若是闯不过看淡生死这一关,他们的归宿,大概也只有早早离开军营,回家娶妻生子的这一条路吧。
可若是他们能闯过去,或许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在军旅中能一飞冲天也犹未可知。
若是如此,赵云哪怕多提携一番,那又如何!
追军已过,赵云和张任也和张苞两兄弟留下来的人一同往大营走去。
赵云自嘲道:“自从长坂坡之后,有军师运筹帷幄,每战都不费吹灰之力,少有如今日这般危机险迫了。”
张任乃是西川降将,倒是没有经历过赵云说的长坂坡之战,也没有多少痛苦的回忆,连西川投降的那几场战斗都没经历,而往日西川大小战役又不多,日子也是安安稳稳的过。
不过今日这般苦战,也让他着实一阵唏嘘,回营之后得好好喝几杯活络活络筋骨,洗乏洗乏精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赵字旗行在路上,自然而然的就吸引回不少之前被冲散的部旅,眼下也汇聚起了千把人,不过这些人也多是带着伤痛,三三两两搀扶在一起,让赵云这支队伍多少看起来惨兮兮的。
而论及凄惨,这沿途的景色更是让人动容,心痛。
被狂牛阵践踏成肉泥的尸体,到处都是,有些甚至只有那么一小块沾满鲜血的地方,一部分尸体黏着在地面上,其他部分甚至都找不见了,只有衣服的一角随着风缓缓抖动,好似他的灵魂依旧在哭诉死时的惨状。
“还有气力的人,把那些‘尸体’就地掩埋吧,哪怕是覆一层土上去。”赵云如实吩咐了下去。
那些轻伤的,重伤的,只要还能走动,都默默的为这些战士收殓尸体去了。
一路上慢慢的,多了许多新坟。
赵云此时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军师。
由于自己的轻敌,对敌军战力疏于侦查,直接导致了如此惨败,他这个主将无论如何都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正当赵云还在思考如何去军师面前请罪的时候,不远处又行来了一支队伍。
远远望去,隐隐能看到主将掌旗官手中撑起的是一面绿底金边红字旗,一个大大的“张”字迎着风猎猎发抖。
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从那支急速行进的队伍中脱离出来,朝着赵云等人的方向飞驰而来。
健壮的乌骓马四肢飞快的甩动,透露着它主人心中的畅快,故人已经久别,此刻相逢在战场上,能安然无恙,便是最大的欣慰。
一个踏步小跳,一个急停,乌骓马带着他的主人已经来到了赵云等人面前。
飞身跃下一个豹头环眼,满面虎须的黑脸壮汉,仅仅的用手按住赵云的臂膀,来来回回仔细的端详着他。
“子龙,一别数载,你可安好?”
话不多,只是这轻轻的问候,便能看出两人关系的亲近。
虽然未曾当真与他三人结拜,可谁人不知,他赵云就如同这几人的亲弟弟一般。
“三哥,我···”
刚刚经历惨败的他,此情此景,也是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没事就好,苞儿和兴儿赶到的还算及时。”
张飞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也看到了这满地的坟包,知道这场战斗,他们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