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远,悔不该久览文渊先生书画,来迟了一步,未能亲眼目睹贾子安台上风采!但以这笔法刚劲有力,另以旁人所述,其果然不负伯远所赞,当为天下有志之士!”
冯紫英为人豪爽,其处于李承身边,耳闻四周于方才议论,又看到贾峥极有个性之行书,面带懊恼,不由叹息道。
特别是旁人口述贾峥在戏台上,那震耳欲聋之发问,深得他胃口。
汉唐之时,士者,上马能武定四方,下马能安邦定国,哪里分得文武?可自宋以来,多重文轻武,文人夸夸其谈,压得武人喘不过气。
千年过去,大顺于太祖、太宗朝,尚富文强武,是故武德充沛,但而今,朝野局面大不如前,刚刚过去的浑城一败,正是因为那不动兵事的辽东文官疏忽所致。
话说贾峥今日所书之行书,乃是其两世以来,日常练习之“魏体行书”,更多带着后世大书法家赵之谦的风韵,故于人耳目一新。
以冯紫英赞叹,李承笑道:“紫英此言差矣!我也不想,子安早先一步来了京师,我等即为地主,今日不早,明日不若上门拜访一二,也好尽其谊!”
李承言语中,丝毫没有提及贾家。
虽然从楼上下来途中,已知不少内情,但他以话语也向旁人表露,他交得是贾峥这个人,而非贾家本身。
实自当今天子即位后,大顺朝中,代表皇帝和太上皇之各方势力,便明争暗斗起来,正因如此,深受皇帝信任的忠王一系,同贾家并不是一路人。
宣南王李圣恩临近后,一行贵人复重回了楼上,听着李圣恩埋怨,素为之敬爱的李承,笑声更大了些。
醉花楼里往来看热闹之人,多于京师权贵熟悉,即便有不知李承和李圣恩身份者,只观相陪的冯紫英之属,也有了猜测,面色一变,亦思索起了李承当众所言。
“贾家走了狗屎运,这是冒出了个厉害人物了!”
而在这醉花楼的后花园里,以贾峥方才独战群英一幕,深深印刻在观众眼里,最后的高声质问,外有提笔四字,潇洒离去,即成了永恒一幕!
有人喜爱之,自有人厌恶之。
仇都尉之子仇封就属于后者,此人右脸靠耳处,长了一颗黑痣。
望着又有人上去,却无了刚才热闹劲的戏台,仇封攥着的双手青筋凸起,那双如鹰般的眸子,显得有几分恼怒,向旁边番僧道:“大师武艺高强,缘何方才不上前去,赢那贾氏子,可不手到擒来?”
番僧双目紧闭,也不见恼,两手合十道:“方才那士子年纪轻轻,就有内家功夫在身,吾虽能胜之,然也花费不少力气,这样有暴露风险。若是坏了大事,公子何以担待得起?何况,那少年必有高人于身后……吾不见得能打过!而吾非公子仆从,依仇老爷嘱托,只是随行护卫公子安全罢了!”
“你……”仇封凶狠的眸子一瞪,还未来得及再言,同行小厮从外面挤了进来,他眸光一亮,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转头又看向番僧,深吸一口气,道:“那大师现在不加暴露,可能胜邪?如方才所言,其中价值,当同大师五五分之。”
番僧眼眸睁开,仿若池水般沉静,目扫四方道:“小事一件!”
仇封面上迅速洋溢起了笑意,恭维了一句:“我自信任大师,但请大师多劳,我先上楼拜访一个贵人!”
这边离去,在路过近处贾蓉,及尚未离去的贾宝玉等人时,仇封心里哼道:“那贾蓉所做抵押之事,又如何瞒得了我,但于明日可等着哭去罢!整个贾家,也等着好看。还有那贾宝玉,上次抢了大爷我相中的姑娘,此事我可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