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看了看,见福禄圆圆胖胖,看起来很老实的模样,也都不客气,当即就有人拱手:“臣下等多谢宁国公主恩情,臣下便不客气了。”
福禄连忙上前为他分发饼子和肉,许多人见有人带头,也不再顾忌,具上前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份。
阿三随手拿了个他们烤好的兔子肉递给福禄:“尝尝。”
福禄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谢谢阿三哥哥!”
“我说过的,这群崽子们最不缺吃的,可瞧见了?”
福禄吃了口兔子肉,笑笑不说话。
阿三看福禄吃东西脸蛋一鼓一鼓的有些可爱,负手看着他吃东西,也不说话。
永宁用过吃食,走到驿站走廊上,想去马车上拿汤婆子,又恰巧碰见辰王在门口。
少年身形如松,背影挺拔,微微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不知在想什么。
永宁微微屈膝行礼:“王爷。”
辰王回过神,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发现她没披大氅,“你要去哪儿?外面下了小雪,天冷。”
“我汤婆子忘在马车上了,青莲她们走了一路,刚休息,我不想麻烦她们。”
辰王看了眼她交叠在腹前细嫩的手指,“我去给你拿,你去添件大氅吧。”
永宁福身:“多谢王爷。”
他将汤婆子拿来,又添了些热水放在她手中,永宁也添了大氅,二人就在屋檐下并肩看雪落下。
“等到了帝丘,就不冷了。”
永宁轻轻点头,眼神略微黯淡。
“怎么不去休息?”
“我在马车上坐了许久,不想再坐了,想看会儿雪再去睡。”
辰王看少女双手抱着汤婆子于腹前,脊背直挺,仪态端庄,突然问她:“你怕吗?”
这个问题永宁已经答了好几遍了,她笑着点头,看了看灯下空中的雪,“怕,可永宁更怕东离江山易主,怕百姓苦于战乱。”
一样的回答,心里的揪痛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明显了。
或许是麻木了吧。
“是啊,你为了家国百姓前往西凉和亲。我为了江山皇兄前往边关平乱,我们都一样,不愿看百姓受战乱之苦,不愿看亲人左右为难。”
永宁想到传闻中,西凉辰王年少杀敌,麾下王军百万却从没有人说辰王会反,是真的因为辰王忠心吗?
“王爷在外征战,可有挂念王爷的人?”
“挂念我的人?”他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笑起来,“我每次离开帝丘,皇兄都说着不在意,从不愿送送我,只让李溸跟我说要我自己小心。阿三却偷偷跟我说皇兄每次都悄悄藏在暗处看着我离开。这世上唯一挂念我的,只有皇兄了。”
“那王爷怕吗?”
少女真诚热烈的目光突然撞到他眼中,心跳快了几分。
没人问过他怕不怕,永宁是第一个。
“怕什么?”
永宁抱着汤婆子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面上平静的问:“若有朝一日王爷没胜,会如何?”
他认真思索了片刻,答道:“定会身首异处,若我不幸落入叛军之手,他们定恨不得将我扒皮风干。所以我在拿起剑上马的那日我就清楚,我最坏的归宿是战场,是死无全尸。”
永宁自幼跟着圣宁帝听朝堂事,圣宁帝讲前朝也有武将战功赫赫,极少有败绩,却听闻他娶妻后在战场上畏畏缩缩,有些怕丢命。
先皇问那武将为何在战场上会如此束手束脚,武将只说:“微臣家中贤妻在等,恐贤妻伤心,不敢丢了性命。”
“王爷,若你有家室,可还会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辰王愣住,看少女眼中熠熠闪光,她在期待自己的答案。
可对上那如幼鹿清澈的眼眸,他只是张了张口,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阿三下楼正巧看见两人并肩在屋檐下站着,距离不算很近。
但二人对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里面,听见动静都在看着他。
阿三立马转身就走:“我想起来我要干嘛了,去如厕,对,如厕。”
阿三逃一般的离开,永宁又重新看着辰王。
“西凉边关不稳,我不会娶妻。”
永宁心中有些低落,却不知道这低落的情绪从何而来,末了只是低头福身:“永宁逾越了。”
“无论娶妻与否,我心中有挂念的人,我不会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