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缓缓摇头。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几次三番梦见母后自焚,皇兄自刎,心中不安时也问过景武帝,景武帝说东离一切安好,甚至气急时还拿撤兵来威胁她。
就连……就连辰王也说东离一切安好,母后无恙。
他抽出手,为她解开口球。
永宁美眸含泪,绝望的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云诏南冷笑一声,“孤骗你有什么好处?”
凝情幽丸没有解药,永宁又不情愿给他守宫砂,他只能用手为她缓解疼痛。
“永乐皇后死的那日孤印象很深,西凉从未落过雪,可永乐皇后死的那日,西凉落了一场雪。”
西凉落雪,是她十六岁生辰那日。
景武帝还带着她出宫看灯许愿,他背着她回宫,还说瑞雪兆丰年。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开始骗我了……
她的眼神黯淡,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眼中破碎,云诏南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道:“景武帝撤兵是……你去灵山寺的那段时间。西凉将士撤兵,宁远侯反扑,圣宁帝被后宫一个妃子挟持,在养心殿前逼太子自刎。靖远侯父子不愿追随逆贼,带兵退于离西凉最近的岚西郡。”
他看永宁眼神越来越平静,宛若一潭死水,又道:“险些忘了说,靖远候世子反叛,单枪匹马闯入帝丘,叫嚷着要见你一面。可你已经来我南楚了,他如今……是西凉的一位小将军。”
“还有你的养母陈瑾妃,在叛军闯入皇宫时为保名节,在宫中梧桐树上吊死了。你养母所生的那个公主,被嫁到了一个纨绔家中,受尽磋磨,最后被喂了药扔进了马棚。那棚中的马……也是喂了药的。”
子蕊……林煜……
一袭鹅黄色宫装的少女总是缠着她玩耍,那般活泼机灵的人却得了这样的下场。
而离都城那个敢爱敢恨,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曾誓死要护卫国土,护卫太子与公主。
如今却被逼反叛,投入别国,受尽世人辱骂。
“他们这群畜牲!”
永宁哭的撕心裂肺,挣扎的剧烈,云诏南按不住,草草的按了几下,不得已掏出解药塞到她口中。
天空放亮,烛火仍在跳跃,烛火却没了作用。
云诏南擦了擦手上的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可惜了,孤还想多玩会儿呢。”
“来人!”
进来的仍旧是那几个嬷嬷。
“不必留在孤的东宫了,送回质子该待的冷宫吧。”他将帕子随手扔到永宁身上,任由那几个嬷嬷将衣不蔽体的永宁大大咧咧的抬出去。
那无用的烛火被人吹灭,永宁闭上双眼,不愿看到宫女太监们讥讽的目光。
她自幼被宫中嬷嬷们教导何为礼义廉耻,何为尊贵脸面。
她骨子里有皇室的高傲,可眼下处境如此,她无法反抗。
那些奴才们讥讽的目光她无法遮挡,只能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
云诏南随手丢的也不只是一方无用的帕子,也是被抛弃的永宁。
冷宫凄凉,残破不堪,还有几个疯妇人指着永宁大叫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