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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陶侃虽入主中枢,但其一贯谨慎小心的性格,使之并不过于干涉朝政,主要政事由郑阿春与庾亮、卞壸等朝臣处理,他只把军事抓在手上,这无疑是一种明智的作法,不过对于外界,尤其与明国有关的信息,他还是很上心的。
这时听得其子陶瞻来报,便讶道:“京中竟有流言,那王逆似有承认晋主之意?”
陶瞻拱手道:“阿翁,想必是杨彦之取了襄阳,王逆独木难支,方有重归朝庭之心,儿以为,王逆大势己去,不足与谋,一旦杨彦之攻打江陵,阿翁应即刻兵发姑孰,分一杯羹。“
”诶~~“
陶侃摆摆手道:”莫非你不见魏蜀吴之故事?若非吴蜀两家联手,安能抗魏数十年之久?“
陶瞻冷冷一笑:”阿翁,联合抗魏数十年那又如何?吴蜀最终不还是被魏国吞并?既然如此,吴蜀何必各怀鬼胎,互相算计,倒不如一方并吞另外一方,壮大自己,独立抗魏,岂不是少了诸多掣肘?
更何况王敦狼子野心,怎甘心蛰伏于阿翁之下?他日一有机会,必会反噬,阿翁若与此人合谋,怕是连甘为吴蜀苟安于一域亦是不可得。“
”这……“
陶瞻那截然不同的看法出乎了陶侃的意料,但是细细回想,哪怕夷陵之战稳定了吴蜀的形势,两者之间的龌龊也屡见不鲜,再往前回溯,吴蜀几次联手攻魏,都因各有算计半途而折,导致双方的不信任逐渐累积,发展到互相猜疑,防备着背后挨刀的境地,对对方的提防甚于防魏,结果各自失去了抗魏之力。
陶瞻的思路很明显,与其弱弱相联,各怀鬼胎,互相内耗,倒不如一方吞并另一方,拉近与强者的距离。
陶侃颇为为难,他是传统的合纵思路,而陶瞻压根就不相信合纵会有出路,借着邻居有难,分一杯羹,狠狠啃一口,落袋为安才是正理。
与其把鸡蛋放你家,你和我还不是一条心,那我真不如与你的敌人把你分而食之,先吃饱了再说,反正也没指望过你为我挡枪,还省了费心费力防着你拖后腿的工夫。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条非常现实的思路,基本指导思路是,趁着你大难临头,我不是伸出援手,而是咬你一口,陶侃居然心动了。
陶瞻见着父亲的神色,又道:“儿斗胆问阿翁一句,关东诸国合纵抗秦,结果如何?秦军东出函谷,竟无一国出兵相助昔日的盟友,反是坐视秦军逐一灭去诸国,皆无所作为,阿翁只见吴蜀,何独不见战国七雄之旧事?”
陶侃感觉自己要被说服了,不过还是问道:“哪怕攻下姑敦,亦是明强我弱,若明军来攻,如之奈何?”
隐瞻不假思索道:“阿翁与王逆不是吴蜀,那杨彦之也不是魏国,他有两赵在背后,西还有李雄,就算那杨彦之天纵神武,没个十年八年,休想统一北方,有这时间,难道我家会束手就擒?
实际上陶侃并没有取晋室而代之的野心,他只想得到主流社会的普遍认同,挤身于一流士族,因此毫无必要冒着诺大的风险加入乱世争雄的队伍,他只想苟,苟一苟就过去了。
“此事容后再议。”
陶侃叹了口气。
陶瞻倒是明白父亲的这一声叹息从何而来,当即重重一拱手:“阿翁既执掌中枢,岂能轻易退却,毕竟人心难测,曹孟德尚有言,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
我陶家迫于形势,执掌中枢,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无争胜之心,怕是族灭之祸不远矣,更何况杨彦之乃讨伐王逆盟主,阿翁不顺天讨逆,反与逆贼暗合,又教世人如何看待?阿翁,请三思啊!”
陶侃浑身一震!
是的,胡亥杀蒙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
这充分说明,权力场上没有是非,势大便是原罪,因为你让别人心神不宁,哪怕解甲归田,可谁知你打的什么心思,会不会东山再起?相对而言,灭杀是最省力,也是效率最高的一种手段。
“也罢!”
陶侃颓然道:“为父明白了,不过……暂不宜与丞相冲突,还须小心周旋为上。”
“诺!”
陶瞻拱手应下。
……
京中传言愈演愈烈,都在说王敦愿奉还正朔,归镇武昌,郑阿春也表示了强烈的关注,各路朝臣纷纷拜访陶侃,欲探明陶侃意图,陶侃却称病不见。
直至卞壸忍无可忍,直接冲入了陶侃府中。
“卞公,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