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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夏季炎热,尸体如果不掩埋的话,恶臭难闻是一方面,一旦再有暴雨降临,污水横流,整个一大片区域都将变成疫区,因此杨彦着人将尸体掩埋,一直忙到下午,才算是掩埋干净,随即回程。
当回到蓟的时候,已是深夜了,可这场雨,还是没能落下,哪怕天气依然闷热异常。
在蓟的城下,高句丽人,慕容部与羯人分为三股,左侧是羯人四万精兵,中间倚着城池,是慕容部近十万精锐,以车阵布于外围,城中还有一万守军,这也是慕容部仅有的武装力量了,如果被歼灭,慕容部将从历史上除名。
右侧则是近三万高句丽残军,美川王拒绝了与慕容部合立一寨的提议,坚持自己立寨,于明军主力回返之前,勉强立下了简陋的营寨。
三支军队加起来,总兵力在十七万左右,还略高于明军,但是杨彦并不在乎人数的多寡,反倒心头大定,主要是敌军的力量完全浮上了水面,排除了奇兵搅局的可能性。
美川王立在帐前,负手仰望着漆黑的夜空,目光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崔毖站在他身边,也望着前方那黑漆漆的明军大营,不无担忧的拱了拱手:“大王,明军骑兵刚刚回返,想必那明王正站在箭楼上眺望我军,倘若他稍事休整,趁夜来袭,以咱们这点人手,又逢新败,人心不定,只怕难以守住,不如……向慕容部请些援军?”
美川王脸面一沉,冷哼道:“老匹夫之前就提过与孤混合立寨,孤岂能如他愿?”
“嗯?”
崔毖眉心一拧。
美川王解释道:“倘若孤分兵出去,就必然要与慕容部混合迎战,不仅要被拉去当先登,孤的性命怕是也难保,他可使人暗害于孤,并栽脏给明军,假借为孤报仇,尽收我高句丽军卒,呵呵,如此一来,我高氏早晚改姓慕容,你不要以为孤是危言耸听,慕容廆老奸巨滑,他做的出来!”
崔毖迟疑道:“大王,慕容廆白天才许下了诺言,何况明军势大,只有精诚合作才有一线胜机,怎会如此不智?即便是不要脸面向大王下手,也该于击溃明军之后.”
美川王冷笑道:“你莫要被他外表欺骗,此人上位之初,与晋为敌,连接两败,尝到了教训,才转投晋室,后天下大乱,你为平州刺史,欲收拢流民,却被此人强扣不放,并美其名曰,是慕其名声投奔于他。
哈,真是笑话,晋人放着你清河崔氏不投,却去投一胡虏?
由此可见,此人毫无立场底限,无非是受利益驱使罢了,在交战时,这等人随时会把孤卖掉,虽然他承诺,事后割让辽东郡与孤,可越是如此,孤越是警惕,孤与他本就是唇齿相依,又何必开出如此之高的价码?什么样的诱饵钓什么样的鱼,开出的价码越是诱人,所图就越大。
孤如果不是被诱来了蓟,已无退路,怎会由他摆弄?孤宁可信明王也不会信那老匹夫,假如明王承诺放我高句丽一条生路,孤愿意退出辽东,退出半岛,带领族人东渡倭岛,他一日在世,我一日不出!”
崔毖不解道:“明王也曾对拓跋部背信弃义啊!”
美川王摆摆手道:“此事众说纷纭,皆是一面之辞,从情理上来说,明王索拓跋什翼健为质,惟氏必忧惧,因此与羯人联手也并非全无可能,更何况既便明王毁诺在先,也情有可缘,拓跋部占据草原,如放任不理,必是下一个匈奴,而我高句丽僻处东陲,对明国有何威胁?”
杨彦要是听到这一席话,必然大赞一声,知己啊!
当然了,该杀还是杀,最多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崔毖想想也是,沉吟道:“既然如此,大王何不趁夜去明军营中求和?”
美川王摇摇头道:“孤向他求和他未必肯应,最好是于烈战之时反水一击,顺带着立功,再等等罢,咱们要小心点,莫要被老匹夫一口吞了!”
说着,美川王叹了口气,无奈道:“自朱蒙王立国以来,我高句丽多苦多难,及孤继位,连番征战,取了汉四郡,疆域达阿利水以北,又多次对辽东用兵,国力日渐强盛,却不料,竟有明王天降,天下一统在即,孤只恨生不逢时啊,罢了罢了,哪怕受点委屈,多送些财帛女子,能避且避。“
美川王满面唏嘘,振兴高句丽的使命,只能交由子孙后代了。
崔毖不由心中一动,如能投杨彦,他也愿意,只是没有门路罢了,崔访与他是同族同姓,并没有太深厚的交往,而今一旦立了功,凭着他清河崔氏的名头,极有可能被杨彦带回洛阳任职!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首先是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活下来,其次才是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