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小女婴突发高烧,却仍抓着阿力的衣服。
洛五德抱她,小女婴立马哇哇哭,小脚不停地蹬。
阿力伸出手,道:“……洛老爷?”
没办法,洛五德只能将小女婴送回阿力怀里。
也是奇怪,阿力抱着小女婴,她就不哭了。
婢女将浸湿的巾帕拧干,仔细折好,双手呈上。
洛五德接过来,敷在小女婴的额头,对阿力道:
“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就由你给她起名吧。”
阿力讶异,推辞道:“洛老爷,您是她父亲,我就是个苦力,让我来起她的名字,这……”
“不必推脱,我不光想请你给她起名,还想聘你长留。”
洛五德温柔地看着小女婴。
“她很喜欢你,你一走她就哭,既然如此,我想替我女儿留你在府内。”
阿力怔忡片刻,低头看怀里的小女婴。小女婴的脸烧得红扑扑的,却仍睁着眼看他。
心中一软,道:“好吧。”
阿力想了想,道:“孩子是我从棺椁里撬出来的,不如就叫洛撬?”
洛五德知道阿力说的“撬”是何字,只是作为女儿家的名字 似乎有些粗犷,便道:
“字音不错,不如将‘撬’改成‘连翘’的‘翘’字,如何?”
阿力道:“我没读过书。老爷您定。”
言下之意是: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反正读音都一样,您是亲爹您随意。
女婴的名字便确定下来了,就叫“洛翘”。
折腾了一个晚上,女婴一会儿发烧,一会儿退烧,没过多久,又重新烧起来。
烧水的大婶对蹲在旁边添柴的家丁说:
“不得了,娃娃高烧那么久,脑袋容易烧坏哩!”
家丁急忙拦住她的话茬,道:“别胡说!小心被人听见,说你咒小姐!”
“我又没瞎说,我老家表弟就是烧傻的。”
大婶呛了回去,但声音压低了不少。
府里新丧,夫人血崩离世,洛老爷情绪不定,说话确实要谨慎些,免得惹东家不高兴。
夜间电闪雷鸣,白日却是大晴。
路阶还留着大雨冲刷过的痕迹,在烈日的照耀下,水汽蒸腾。
一个道士来到洛府门口。
他的头发花白,用发冠束起。
胡子长长垂下,柔顺又花白,占满下半张脸。
一双眼睛黑峻峻的,不似年长的浑浊,反而透出少年的精气。
右手拿着一把拂尘,像模像样地往空中一挥,再往左边臂弯一靠。
声音端的是仙风道骨,道:
“汝家有灾。”
守门大惊,急忙差人入府禀告。
片晌,管事请老道士进府详说。
“此女乃纯阴之体,最招邪祟,恐命不久矣。”
老道士捋着胡子,说话不急不缓。
洛五德半低身,拱手,恳切道:
“仙长可有破解之法?如若仙长能帮助小女渡过此劫,我愿以千金相赠。”
老道士笑道:“不必千金,只需纸笔。”
洛五德怔然,给管事一个眼神,管事了悟,吩咐小厮去拿纸笔。
老道士执笔挥墨,画出六手黑影,递给洛五德。
“以其为门神,劫难自会化解。”
洛五德看着纸上的图案,道:“仙长,这是什么神仙?”
老道士勾唇,道:“名为‘非天’,非神非仙。”
洛五德讶然,惊道:“不是神仙,怎能护小女平安?!”
“世上又不是只有神仙才能佑人,凡人见识如溪浅薄,怎知其中真妙。”
老道士冷哼一声,拂尘一挥,道:“她与非天有缘。你若不信,看令爱的左手便知。”
洛五德牵起小女婴的左手,竟发现她手腕内侧有一个青灰色胎记。
形状与老道士画的六手黑影十分相似。
洛翘诞生时便没了气息,夫人血崩而亡,洛五德伤心欲绝,并没有细看孩子身上有无胎记。
阿力亲手将小女婴从棺椁里撬出来,抱着她跑进洛府时,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