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驾着马车一路向北。
妇人坐在旁边,递给他水壶,道:
“马车里还剩两个。有一个还是傻的,没人买,干脆扔了他吧!”
刀疤脸啐了一口,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哈出白气,道:“皮相不错,到恒京卖给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也能赚一笔!”
马车内,景风担心地看着怀里的洛翘。
扮作小郎君的女郎,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此时已经消瘦下去。她蜷缩着身子,正在瑟瑟发抖。
这一路,马车里的其他少年少女都被卖掉了,现在只剩他和翘翘。
和人贩子交易的人,其中不乏看中翘翘皮相的,但发现是个傻小子,便不肯要。
景风还是第一次庆幸自己的体型。
别人觉得他看起来吃得多,要是卖回家,不见得能干多少活,估计还浪费粮食,便也不买。
要是他和翘翘分开了,留她一个人,她得多害怕啊。
人贩子抓他们的时候,正是秋末。
外面黑白交替,不知过了多少日月,天气渐寒。
人贩子每日只给他们送一餐,都是些粗食,确保他们饿不死,但也没有力气逃。
不提供厚衣暖被,让他们生抗。吃不饱,身体供不了暖,翘翘身体底子弱,冻得发颤。
他就一直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外面刀疤脸仍在说话:
“等翻过黑崖山,恒京就近了!”
妇人道:“我听说黑崖山藏了一窝山匪,咱们得小心点。”
刀疤脸哈哈大笑,道:“哪里这么倒霉!刚好就碰见……”
话还没落,两边的雪林冲出一群人。他们皆拿着大刀,表情凶神恶煞。
刀疤脸和妇人脸色齐变,立马控绳转向,没成想,后方也被山匪围住了。
“各位大哥,我们就是个过路的,身上没银子啊!”刀疤脸拱拳赔笑道。
为首的山匪朱川笑得粗犷,用大刀指着妇人,道:“没有钱财,留下女人也行,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山匪们狂笑。
妇人脸色唰白,拉着刀疤脸的胳膊,道:“死鬼,夫妻一场,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
刀疤脸扯开她的手,道:“春桃,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从了他们,给我一条生路!”
说着,将妇人的双手反剪,喊道:“各位大哥,我把我婆娘送给你们,你们放我走吧!”
“王铁蛋,你就是个王八蛋!”
妇人咒骂,使劲挣扎。
刀疤脸紧紧制住她的两只胳膊,对着朱川,道:“大哥您先,这娘们儿贼带劲!”
朱川笑如洪钟,大踏步走上前。冷冰冰的大刀贴着刀疤脸的脸皮,拍了拍。
刀疤脸讨好似的地笑,下一秒,表情痛苦,眼睛瞪大。
大刀割断了他的脖子,往外崩血。
血迹溅射到朱川身上,他龇着牙笑,大掌伸出去,拎起刀疤脸,脑袋埋到他脖颈,狠狠吸了一口。
妇人表情惊恐,跌倒在地。几个山匪涌上来,将她拖进林子。她失声尖叫,似乎被捂住了嘴。
林子里隐隐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晌,那几个山匪系着裤带,从林子里走出来。
围在马车周围的山匪中,有一位拿着匕首的少年。
他与其他三十多岁的山匪不同,约莫十二岁,脸上多处青紫,嘴角也破了,似乎是被人揍的伤口。
其他山匪穿着狼皮袄子御寒,他却只有粗布麻服,裤子也短了一截,脚脖子冻得发紫。
他看着那几个山匪回到队伍,抿唇,垂眸。
旁边的山匪用力拍了一下少年的背,道:“狼久,想女人了?哈哈哈!”
被唤作“狼久”的少年迅速转换表情,笑道:“哪儿敢,抢的女人全是各位阿爸的!”
“好儿子,上道啊!”山匪又锤了他几记。
背上也有被人踹出来的伤口。狼久忍着疼,扯笑回应。
马车旁,朱川松手,刀疤脸软趴趴的躯体倒下。
他用长刀挑开马车的帘子,看见里面的两位小郎君,粗声道:
“哈,还有两个崽子。”
朱川将二人像拎鸡仔似的拎出来,挑开他们手脚绑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