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全身就像被撕裂揉碎又重新捏合般,从内而外,痛入骨髓。
嘴角不自觉溢出血腥,她却抬手擦一擦都做不到,宛如废人。
山洞外有男人披着蓑衣笠帽走进来。
他取下帽子,又把蓑衣挂在青藤之上,然后转身对上她安静的视线。
“你醒了?”临渊喜出望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说着熟稔的为她擦去血迹。
她想说话,嗓子却嘶哑的发不出声。临渊用竹节杯倒了点水,细心的用木勺喂她:“这是山泉水,干净的。”
清水过喉,虽然还是嘶哑,但总算能说话了:“谢谢。”
临渊无奈:“除了谢谢,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你是谁?”
哦,忘了这茬,在她三十多年前的记忆里,他们还互不认识呢。
他扬起个好看的笑脸,温和又稳重的向她自我介绍:“鄙人喻风渊,是一名修道之士,道号临渊,籍贯不定,四海为家。”
“谢谢道长。”她轻轻道。
“得,又绕回来了。”临渊扶额苦笑。
她挣扎着试图起身,刚一用力,疼出一身冷汗,临渊赶紧阻止:“别乱动,你需要静养。”
“我的伤势怎么样?”她疼得呼吸不稳。
临渊默了默,如实道:“手脚全断,全身骨折二十三处,头部未伤及要害,但肺腑损毁严重。”
“哦。”也就是说,她除了眼睛,哪儿都不能动。
她呆呆的望着山洞顶,眼神空洞无光,临渊明白,生与死对她来说,到底还是没有了区别。
他把干燥的手掌轻覆在她双眼之上,似诺似誓道:“阿霜,我会把你完完整整带出去的,相信我。”
柔软的眼睫扫了扫手掌,又轻又痒,他听到她说:“可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句谢谢,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临渊哑然失笑,这小姑娘可真会扫兴,生怕他图点什么吗?还要一再重复。
他当然知道要钱要势她都一无所有,姿色虽然是很不错,但他岂是贪色之辈。
“贫道就是不求回报的想帮你,不行吗?贫道以锄强扶弱为己任,有何不妥?贫道难道不能做个好人吗?”
三连发问之下,她久久不语,好一会才低低的向他致歉:“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道长高风亮节,不该用世俗揣测。”
临渊沾沾自喜,觉得自发好人卡很有意思,都把小阿霜镇住了。
彼时他打死也想不到,这句话让他后来多走了多少弯路。
高风亮节要来何用?他就是贪色之辈好么,贪不到阿霜他超不开心。
外头雨水如注,临渊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一勺一勺吹凉喂她。
后来很多很多年过去,叶倾霜仍然记得雨夜山洞中,她曾吃到过一碗很香很热的鸡丝粥。
无关风月,那是属于人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