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让杨四海抢白一顿,觉得好没意思,赶紧出了堂屋,跑到翠翠屋窗户外头。
“咳咳咳!”她重重的干咳几声,“翠翠,你爸回来了,喊建国出来吃饭吧!”
“这就来!”翠翠答应道。
玉琴又走在院子里,朝外头吼了一嗓子,“来福!家来吃饭了!”
没多会儿,来福跟建学哥俩就跑进了院子,风风火火的进了堂屋。
看见建学跑进来,孙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了,“婶子你瞧,今天我们姊妹仨都来吃饭,有点不像话。”
玉琴却不以为意,“瞎说啥哩,来福平时也没少上你家吃!”
这话倒不假。
来福跟建学同岁,用三十年之后的话说,是一对“好基友”:上学在一块,放学在一块,放假就更不用说,几乎形影不离。
平时你到我家吃一顿、我到你家吃两口,两家大人早就习以为常。
以前建学家里穷,没啥好吃的,来福嫌他家饭菜孬,没咋上他家吃过。
也就是这两年,建学家条件好了,几乎顿顿有肉,来福去蹭饭也蹭得勤了。
建学看见一桌子硬菜,欢呼一声,挨着孙建国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叨菜吃,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来福则是伸手就抓。
“看你爪子脏得,都是泥!”翠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来福手腕,把来福提溜起来,押送到脸盆旁边。
玉琴舀来水,来福跟建学把脏兮兮的手伸进脸盆胡乱洗了洗。
建学的嘴早就养刁了,单挑瘦的吃,肥的都扒拉到一边,就算夹起来,也不会往嘴里放,而是直接丢在桌上。
孙建国拿筷子敲敲建学的头,教训道,“惯的啥毛病这是?不吃别拿筷子瞎搅和!”
翠翠白了孙建国一眼,夹起一块肉搁建学碗里,“别理你哥,吃你的。”
说完又给四妮儿夹菜。
杨四海见闺女跟孙建国兄妹几个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端起小酒盅,对孙建国说,“来建国,咱爷俩走一个。”
孙建国端起酒盅,一仰脖,干了一个。
二两酒下肚,杨四海话也多了起来。
他一边嚼花生米,一边问,“我听传文大哥说,你在江城公司弄得不孬,省委书记都说好,咋样?到底一年能挣多少钱?”
杨四海问得够直接。
国人就是这个鬼样子,喜欢打听人家收入、窥探别人隐私,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孙建国知道,要是让孙传文不在外头吹牛,比不让他打牌还难受。
孙建国随口说道,“没挣啥钱,就混个生活费,改善改善生活。”
杨四海听了不由的眯起眼睛,笑着说,“你小子,跟你四叔还打马虎眼,大哥大都用上了,还说没挣啥钱?!上学学得心眼子忒多了。”
这帮人吧,你富了盼你倒霉,穷了说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了吧,他逮住机会必须说几句风凉话!占点嘴上的便宜也好啊。
孙建国还没说啥,翠翠先不愿意了。
“爸!谁心眼子多了?有你这样说人家的嘛…”
杨四海一愣,听翠翠这口气,像是在埋怨自己说话不中听,这还是自己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