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从后面出来,看见这一幕,不自觉地咳嗽一声,别开脸去。
应浮生听见声音,从洛栖怀里退了出来,眼尾还有些红,转头又朝着宋智鞠了一躬。
“宋叔叔,谢谢您。”
“应该的,应该的。”
看着应浮生这张脸,他一时间有些感慨,“你倒是跟你爸生的有七八分相像,想当初,他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小伙子,好多女生都喜欢他,你爸爸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该有多欣慰。”
应浮生默然,没有接话。
他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他们父子也只见过寥寥几面,时间短暂地可以忽略不计,他无法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父亲的容貌,却仍记得那宽大的背影,每次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怨过,怨爸爸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自己,为什么不停下来抱一下自己,为什么妈妈更爱爸爸?每次幼儿园小朋友说他没有爸爸的时候,他都会想爸爸到底爱不爱自己,不爱的话为什么要生下他?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这冗长的岁月长河里,他或许早就不怨了,那些怨恨渐渐淡去,化为茫然,这么多年他只是想要寻找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而就在刚刚,那经过时间的流逝剩下的茫然,彻底消散,留在了过往的岁月里。
他不怨他的父母,因为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再是父母,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选择权,或生或死,他人都无法干涉,妈妈抛下他去寻爸爸,那也是妈妈的选择,他不怪他们。
目送宋智离开后,洛栖牵住应浮生的手,询问他:“要去祭拜他们吗?”
应浮生的双眼微微睁大,嘴唇微张,看着洛栖的眸中透着些许的震惊。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葬在哪里,从小到大没有人关心他,更不会告诉他,他的父母葬在哪里。
洛栖拂开他额前有些遮挡住眼睛的碎发,望进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笑的温柔,随后不知从哪拿出一束白玫瑰递给他。
“走吧。”
应浮生一只手拿着玫瑰,另一只手被洛栖牵着,感受着从掌心徐徐传来的温度,只觉无比的安心与感动。
他们来到了一座悬崖边上,俯瞰下去,能够看见整座城市,软红十仗,纸醉金迷。
“当年你父亲的骨灰被你母亲撒在了这,你母亲死后,也葬在了这。”
洛栖的声音缥缈虚无,微风徐徐,最是能安抚人心,望着遥远的天际线,神色平静。
应浮生的父亲,是心怀大义之人,他嫉恶如仇,所以毅然决然地投身缉毒事业中,从小的愿望便是报考军校,当人民警察,早早地便知见自己的下场,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唯一的愿望便是葬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峰之上,这样就算死后,也能护佑着他所牵挂的人民百姓。
而应浮生的母亲,是个命苦之人,家里重男轻女,在十五岁时,差点被家里卖给了人贩子,只为了给弟弟筹上学的钱。
被当时的应承溪撞见救了下来,后来应浮生的母亲拼尽全力逃离了那个家庭,在十九岁那年再一次遇见了当年救她的少年。
自此以后,她便奋不顾身地同救她的少年在一起。
再到后来,结婚生子。
她每天过得都胆战心惊,生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将每次的见面都当作最后一次,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丝的后悔,后悔嫁给他,尊重对方的一切选择和决定。
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叛逆,唯一一次没有听话,便是应承溪让她好好活着。
可是被救赎之人,怎会一人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