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姜以卿点点头,目送白酒儿上马车。
白酒儿走到车辕上,提着裙子准备上去,一抬头,就看到阿知。
她目露惊讶。
是这个男人!
她当然记得当时过牌坊时,扬了她一脸灰的马蹄,和指到她面门的利剑。
在她看到阿知愣神的时候,阿知瞟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不屑。
白酒儿的所作所为他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认识我?”阿知问。
白酒儿看着阿知的眼里也满是不爽,她没回他,径直撩着帘子走了进去。
阿稚跳到车辕上坐下,两只小短腿在车轱辘上晃悠。
马车缓缓行驶,白酒儿看向了车内的谭沉嘉。
她记得,那日从她身边过的马车可是低调奢华的绸缎和鎏金的车沿。
那日车里也住着一个咳嗽的家伙,也是这个讨人厌的男人在赶马车。
所以这样看来,那日从她身边驶过的马车里,坐的是这个谢长令?
白酒儿上下打量着谢长令,目光带着毫不避讳的审视。
谭沉嘉自然也感觉到了白酒儿的审视,疑惑地看着她。他是聋哑人,又不是瞎子,这样毫不避讳地打量,让他想要忽视都难。
想到谢长令在谢家的处境,住那么久甚至谢家公子姑娘们都不认识他,怎么想也不该是个有家世的人。
那顶看起来很低调奢华的马车,难道是借的?
应该是借的吧。除了借的好像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谭沉嘉端着桌案上的茶壶,沾了水在茶案上写道:【怎么了吗?】
白酒儿摇头。
谭沉嘉抹开了水渍,继续写道:【你什么时候能帮我治病?】
白酒儿挑眉看向谭沉嘉,嘟囔道:“我都还没有答应给你治病呢。”
谭沉嘉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听不到白酒儿的话。
白酒儿无奈,沾着水渍写道:【你中毒太深,找不到具体的毒,我也救不了你。】
【你不是说可以调理吗?】谭沉嘉写。
【调理也只能让你活过今年而已。】白酒儿写着,抬眼复杂地看了一眼谭沉嘉。果然看到谭沉嘉目光看着桌案呆愣。
大概他也没想到自己就算调理也只能活这么短时间。
白酒儿解释道,【你现在看起来还好,那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毒发。慢性毒药是慢慢侵蚀你五脏六腑的,一旦入心,立时就如山倒,撑不过三日。】
谭沉嘉沉默良久,缓缓写道,【我还有多久能入心?】
白酒儿手指顿住,无比惋惜地看了一眼谭沉嘉,缓缓写道:【两个月内。】
意思就是,如果谭沉嘉找不到具体中的毒,他只能活两个月了。
就算白酒儿替他调理,也只能让他活过年关。年关离现在,也不过半年而已。
谭沉嘉看着案上的水渍,沉默许久。他一直知道自己活不长。
他甚至一度以为,他会死在来金陵的路上。
竹矜说,就算来到了金陵,他也活不过一月。
别的大夫……他想到太医院的太医们。从他年幼中毒开始,至多年后病发都不曾察觉到中毒。甚至到如今,都没有人敢笃定地说他是中毒。
个个儿都说他是体虚短命之相,没一个能确定他是中毒,有也只是怀疑。
只有面前的少女,能一眼笃定他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