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是白家人,白家的人都不管,他自然也没有资格管。
只能默然帮忙。
待到发完粥,已经很晚了。
冬日的天儿本来就黑得早,等他回到了客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廊下的灯笼也早就点亮。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里头看着地志舆图的谭沉嘉抬眼看了他一眼。
“会主子,今日白大姑娘在外亲自给难民发粥,我回来打听了一下,还买完了整个金陵城的布庄棉庄和旧棉衣收购。不仅如此,她还招了金陵城所有的裁缝,现在全在白家的厅里赶着做棉衣。”
“做棉衣?”谭沉嘉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发善粥他能理解,富庶人家在灾时,或是因为发善心,或是因为收美名,不少会开棚施粥。
但卖完一座城的棉布麻履做衣服的,还是头次见。
“她这是要长救难民?”谭沉嘉疑惑道。难民那是数不尽的,怎么会有人长救?
这哪儿救得过来。
朝廷都救不过来,何况个人。
“我也不清楚。”阿知说道,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以前以为白姑娘心中无沟壑,如今有点也看不清她了。”
如今才看不清?谭沉嘉瞥了一眼阿知,自己一早就发现看不清她了。
她这人,越是熟悉,会发现越是难以看明白。
“此话怎讲?”谭沉嘉问。
阿知这样,必然还有别的情况。
阿知闻言,也不瞒谭沉嘉,直接道:“主子有所不知,今日我跟着白大姑娘施粥时,她好生奇怪。”
谭沉嘉看着他,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阿知继续道,“明明是施粥,白大姑娘却一点儿没有别的富家女眷们施粥时候的亲切善良,反而一副恶相。”
“不仅一点儿也不和蔼亲切,甚至一副阎王样。明明分发的是善粥,看起来却是像在舀孟婆汤。”
谭沉嘉听得也皱起了眉。
别的富家人施粥,或因善心,或收美名,不论如何,对着难民都是笑脸慈蔼,她怎么会如此?
“是难民里有人惹她不快了?”谭沉嘉试探地问道。
阿知摇头,“并不是,白大姑娘刚开始时,就板着脸。后来还告诉难民们很多规矩,什么一人只能领一碗,不然就赶出金陵城。”
“规矩?”谭沉嘉抓住了重点,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闪过。
规矩,只有在管理的时候才会用到。
因为阶级和规矩的制定,就是为了约束人。
但这都是在需要管理庞大的,隶属于自己人群时,才会如此。
难民又不是白酒儿的人,她在一群难民里立规矩?
在一群难民里,要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