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昭看来,白酒儿是一腔善心,所以倾家荡产去救难民,也因此不惜将白家掏空去修河道。
这样至善之人,即使生于殷实之家,却依旧心怀低微的贫民,如此赤诚澄澈的大善之心,他也为之动容。
“朝中修河道,拨款一波又一波,被经手的官员中饱私囊,吃光了公款,这河道也迟迟修不好。”白酒儿道。
“如今连年的雨水,今年仲夏之前若是修不好,很可能还要受一次灾。”
江昭看着白酒儿一脸忧愁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考取功名,亦是一腔热血报效朝廷,想要为民请愿。可纵然是他,也做不到去牵涉河道之事,只因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他也没有在御史台任职,更是无法直接上奏朝廷。
可她什么都不是,小小一个商户之女,竟然会主动承担修河道之事。
“你何必呢?”江昭低声说道,“我知你好心,可你不知这修缮河道的背后,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酒儿坐在椅子上,目光穿过门庭看向外头的小雨,淅淅沥沥夹杂着凉意。
往日,她想修缮河道,是因为她想赚钱。当一个国家认证的包工头,肥水很大。可如今,她见过了皇帝,看清了那人有多凉薄多算计了。
他不会关心百姓地生死,他也不关心边疆将士的死活,他只关心他的千秋大业,他万古垂青的“英名”。
而她的身份,就注定她想要承包朝廷的工程是不可能地,景明帝不会给她一分钱。
她不仅赚不了朝廷的一分钱,还要贴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去做这些呢?
白酒儿想,或许是见过了成千上万的难民无家可归,也或许是为了阿爹,她需要证明自己有用,有话语权了,才有能力救阿爹。
她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事儿她想做。
“听说,今年河南道那边新生的禾苗长得很好。”白酒儿入说道,声音轻轻,“给洪水淹没了,多可惜啊。”
江昭听得心中酸涩。
“你……”他欲言又止,“你还是不要去做这件事。”
江昭心疼地看着白酒儿,他太清楚,那些沟渠有多难修了,耗资巨大不说,主要是牵扯甚广。
那些永远修不好的工程,就是朝中那些大蠹虫的摇钱树,不停地修,就能不停地吃公款。
她若是修好,就相当于断了别人的财路,那些人怎么会放过她?
江昭看着白酒儿,欲言又止。
但他是真的不忍,看着这样一个满眼澄澈和善意的姑娘卷入危险的旋涡里。
“我向皇上请愿的。”白酒儿说道,长叹一声。
她如今是景明帝亲封的县主,虽然还没有下圣旨,可她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了。
景明帝再不喜她,可君无戏言,这种说出去的话,他没必要反悔。何况一个县主对他来说本就没什么重要的。
待到时候县主的旨意下来了,她的身份就完全摆在了明面上。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江昭的。
江昭不可置信地看向白酒儿,向皇上请愿?!也就是说如今白姑娘是身负皇命去修缮河道的。
那这样,就不是她想不想修地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