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让我给三姑娘带点儿东西。”她说道,将身后的包袱递过来,“这些是四姑娘给您准备的一些物什,说不定你能用上。”
白酒儿接过,递给了 身后的阿稚。
“你家姑娘呢?”她问道,“不是吵着闹着要跟去的吗?”
一说起白锦月,花萤就苦起了脸。
“昨儿夜里四姑娘去跟夫人说要跟你一道去河南道,夫人将她罚跪祠堂,四姑娘在祠堂都哭了一晚了。”
跪在祠堂哭了一晚,还帮她收拾了东西。
“她现在还在祠堂吗?”白酒儿问。
花萤点头,“在。”
白酒儿回头对阿稚道,“将东西都收拾好,在车上等我。”
阿稚应声离开,白酒儿转头,对花萤道,“带我去一趟夫人的屋子。”
若是之前,她肯定不会带上白锦月。
可如今……白锦月在,在攻略秋生这件事上,她能帮到自己。
到了丁氏的屋中,她额头上敷着帕子,面露苦色。
呻吟声不断。
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
听到白酒儿来了,丁氏差点没从床上诈起来。
“她来作何?!”
床边的王嬷嬷也皱着眉头,“奴婢也不知道。”
“哎哟……”丁氏长吟一声,“赶紧的,让她走,就说我快死了。”
“夫人莫乱讲话。”王嬷嬷劝慰,“外头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反正她立刻就要离开京城了,临行前见一面也应该的。”
“说不定是来给长辈辞行的。”
听说白酒儿是来给自己辞行的,丁氏也撑起了身子。
“传。”
别再气她就行。
白酒儿被请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丁氏靠在床沿,微眯着双眼,喘着气一脸羸弱。
“三婶。”白酒儿冲着丁氏行礼,虽然很不规范,但也比她刚来时好得多。
丁氏点头,“好孩子,这才来家里多久就要走了,三婶如今身子不利索,等好些了,去佛堂给你祈福。”
“祈你这一路平安顺遂。”
“多谢三婶。”白酒儿乖巧应声。
“我要走了,我是想来问三婶讨一个人。”
“谁?”丁氏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她脑仁儿又开始痛了。
“四妹妹。”白酒儿开门见山地说道。
丁氏手一抖,敷在额头的热帕子掉下,她看向白酒儿,满是警惕,“你带她作何?”
白酒儿也不遮掩,直接道,“带她去河南道走一趟,长长见识。”
“什么?”丁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酒儿再次重复了一次。
丁氏差点没气晕过去。
王嬷嬷赶紧上前,一边替丁氏顺着心口,一边对白酒儿道,“三姑娘别闹了,四姑娘生在大门宅院的,足不出户,从来没去过外头。”
“她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闺女,哪里能出去的?”
“以后谈婚论嫁都要遭人非议的啊!”
白酒儿沉默,她的路,的确不太适合生长在这个世界的女子。
但……若是出门不归家,这在谈婚论嫁时会当做不守规矩不检点的事。
她也不能因自己一己私欲去强迫一个女子坏了她本该的路。
“是我坏了规矩,那便不打扰三婶了。”白酒儿朝着常丁氏行了礼退了下去。
离开丁氏院子时,刚好遇见来给丁氏请早安的白家嫡长子白锦程。
白酒儿知道白锦程,但也只在第一次宴会上,在丁氏的引见下见过他一面。
后来她也没有在见过他,倒是无意中在院子里见过他的妻子两面。
但也只是淡淡地打了招呼而已。
如今临行前见到了白锦程,白酒儿还是规矩地行礼,“大哥。”
白锦程点点头,“这是要行路了?”
“是的,时节不等人,这就要去河南道了。”白酒儿道。
“路上平安。”白锦程不冷不热地道。
“是。”白酒儿行礼之后离开。
白锦程站在原地,看着白酒儿离开的背影。
关于白酒儿的事,一开始他在自己妻子嘴里听过,如何无状又是如何将母亲气得起不了床。
后来又听同窗提起,知道了她与无数书生私自定情之事。
对她更是很嫌恶了。
可昨日听父亲又提起她,说她身为女子被皇上重用,说她入职工部之事,与工部大人交流甚多,让自己没事与她多亲近。
一个女子放荡不自检,满脑子都是勾引男人;但又心怀黎民,为国所用。
前者心思很小,后者心境很广,这是很矛盾的。
必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女子身上,只有一种可能,其中一个是被误会。
比起后者,白锦程更相信前者是误会。
毕竟后者所做,都是正儿八经的实事。
女子也能入朝为国所用……真是……
白锦程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心中很是感慨。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囿于儿女情长呢。
他收回了目光,走进了丁氏的屋子。
就见到丁氏红着眼睛抹泪,一口一句老天要报应她。
“娘,这是怎么了?”
王嬷嬷一边安抚着丁氏,一边道,“三姑娘,来找夫人,说要带四姑娘一起去河南道。”
白锦程惊讶,“她带灿灿去河南道作何?”
灿灿是家中繁文缛节里长大的姑娘,最大的事就是长成女子的典范模样,以后找一个好夫君。
与三妹不会是一条路。
“不知道。”王嬷嬷不停叹气,“可是想带三姑娘去玩儿吧。”
“三姑娘的性子大爷你也是知道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的。”
听着王嬷嬷的唉声叹气,白锦程严肃着脸色,“灿灿呢?”
“跪在祠堂里呢。”王嬷嬷道,“昨儿夜里来找夫人说什么要跟着三姑娘去建功立业发光放热,把夫人气得可不轻。”
白锦程沉默了须臾,道,“那是,太无状了。”
他上前,替丁氏理了理被子,“母亲好生休养,灿灿最近交给她大嫂去管吧,你不必再为她操心。”
白锦程的妻子是世家大族的嫡女,最是重规矩,是白家娶来做宗妇主母的,以后是要撑起白家后宅门庭的。
她的规矩和品行再好不过。丁氏听着白锦程将白锦月接过去管,倒也放心。
直点头,“那就好,那这段日子就劳烦婉玲了。”
秦婉玲,是白锦程的妻子。
“都是她该做的。”白锦程道,“母亲好好休息吧。”
“我就先去上衙了。”
“去吧,别担忧我。”
白锦程离开了丁氏的院子后,对着身后的小厮道,“去门口,拦下三姑娘的马车,让她等等。”
白锦程看着小厮应声离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头朝着祠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