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依旧,但早已物是人非。
晚风吹过白酒儿鬓前的碎发,寂然又孤独。往前的旅程,就是跟从前渐行渐远的一条路。
谢行颖知道了,会恨她吧?
白酒儿低头,掩下了目光里的神色,而后大步向着外面而去。
可这条路她既然走了,只能向前。
青石板的路径上被鲜血染红,两旁倒满了谢府府兵的尸体,而尸体中,有一个便是谢图南的。
唯一活着的谢行谨抱着谢图南的尸体失声痛哭,撕心裂肺。
待白酒儿走过时,他捡起了地上的剑,直直地指着她,目光只剩恨意。
白酒儿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路,“留你给你爹收尸。”
“带着谢家的人赶紧走吧,还有七皇子。”
“不要跟景明帝一程。”
“如果你不想整个谢府都惨死的话。”
说完,她便要大步离去,只听谢行谨冷笑一声,“我谢府的命与天子共存,君主不在,江山覆灭,我谢府不会苟存!”
“与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叛臣贼子说这些,等同与夏虫语冰。”谢行谨冷笑一声,“白酒儿,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拦你的这条路上。”
白酒儿无奈叹了一声,转头看向谢行谨。
“大公子养尊处优久了,应该是不知道金人的手段。”
“若为男子,被当做猪狗袒露身体,以绳牵脖卧地爬行,食便饮尿,看着自己妻女被轮。”
“若为女子,会被扔到金人军中沦为万人骑的玩物,当着父亲和兄弟甚至丈夫的面轮番凌辱,魄门裂开而死也有的。”
白酒儿的话让谢行谨握剑的手不停颤抖。
他们都知道金人残暴,未曾想过会残暴至此……
那些事情,光是想想他都会晕过去。
白酒儿看着他脸色惨白,收回了目光,“你想想谢府的女眷若是这种下场,你能不能接受吧。”
“好自为之。”
说完,大步离开了谢府。
并不是她胡说,而是如今战事的发生与前世她所了解地靖康之耻太相似了。
虽然其中很多不同,但在某些地方却出奇的相似。金人还是那个金人,大周却不是那个大宋了。
至少在靖康之耻之前,宋朝国力旺盛,是真正的盛世大宋。
一开始,金人扰边,也只是打了三个镇子而已。朝中谁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中。
只是那年冬天连降大雪,雪深数尺,雪灾让宋朝无数人流离失所,而北边的兵将如虎添翼,战力倍增。宋朝的君主派君反冲,却被杀得片甲不留。且当时守城的臣子里也出了内贼,内忧外患,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注定了那个盛世大宋的灭亡。
但燕云十六州还是那个燕云十六州,帝王野心还是那个野心。
别人不知道,但白酒儿清楚,若真的有相似之处,景明帝落到了金人手里,会是更惨的下场。
因为大宋的君主到死,即使是被俘虏,被极尽羞辱,也没有放弃过。
即使他是一个很差的君主,过失无数,但比当今的景明帝还是多了一丝担当。
谢行谨不愿相信白酒儿,“不会的,大周不会灭。”他喃喃道,“大周还有守城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