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赵昀转身走到江仁跟前:“江孝廉,你想清楚了吗?”
江仁无措的抬起头,看看赵昀,又看看母亲的墓碑,突然情绪崩溃,失声痛哭起来。
须臾,白苏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安慰道:“江孝廉,别哭了!
起坟不过午,这会时辰正好,再拖下去,就到了午时了!
我请了普济寺的住持,去火葬场为所有火葬的亡灵超度祈福,你早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求大师为老夫人单独念一段经文。”
江仁哭着点了点头。
白苏站起身,对江氏族人招手道:“准备的香烛呢?快快取来!
我先给老夫人上柱香,请她老人家在天上保佑我们,早日战胜瘟疫!”
老头忙招呼族人上前,摆上香案,白苏为老太太上了一支香,对墓碑躬身施了一礼,江仁上前对白苏叩首跪谢。
江仁跪在墓前,焚香烧纸后,涕泪四流的告慰了一番,族人一齐动手,很快把墓室扒开……
(此后许多年,江仁仍不忘白苏蹲在他面前温声劝导的画面,为感念其恩德,江仁联合当地名士,共同为白苏建了一座生祠,江仁及其子孙虔诚供奉,百姓也不忘其恩,香火鼎盛)
江家的事一了结,赵昀与白苏都松了一口气。
孝廉的影响非常大,江仁和众文人的认可与支持,能让很多人重新看待官府的措施,极大的缓解民众的抵触情绪。
两人骑着两匹马,并排走在路上,心里都感到无比的轻松。
阳光撒在白苏的身上,赵昀感觉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舒服的气息。
赵昀笑道:“你的话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你来之前,我已经给江仁说了半天了。
或许是说话方式不对,他就是听不进去!
对了,这么冷,你怎么突然来了,是听说这边闹事了吗?”
白苏点头:“我听驿承说,有一个孝廉想不通,想以死抗争,我怕真出了人命,立即就过来了。”
“人是死不了,这么多人守着呢!不过肯定得先把他关进牢里。
文人意气,最容易冲动做傻事!
还有那些围观的人,若跟着闹起来,也得跟着挨板子受罚!”
“我就怕这个,万一狱卒看管不慎,让江孝廉寻了短见,你不是背上逼死孝廉的罪名了吗?
还有那些文人,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可得罪皇上,也不要得罪文人,况且,还是一大群文人!”
赵昀好奇道:“这话还真没听说过!
文人还能大过皇上去?”
他刚说完,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怕文人写史书的时候,把我写成恶人吧!”
“文人之笔,武人之刀,皆为杀人利器!”白苏调侃道:“不单是史书,还有什么画本、传记什么的。
只要你得罪了文人,就算你有天大的功绩,文人也能把你刻画成一个为防疫不择手段,逼死孝廉的小人。
而且文人文笔深厚,骂人也能引经据典,文采斐然,说不定还能写成千古传颂的名作。
让后人忽略掉你所有的功勋,不顾立场的唾骂你上千年!
你为了帮我,不惜得罪几百个笔杆子,我能坐视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