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疑惑道:“十九去徽州是钦差的身份,又有明轩护着,费心受累是真的,谁敢让十九受委屈?”
白冉白了她一眼:“钦差怎么了?皇上都有受委屈的时候,何况是钦差?”
张氏更疑惑了:“老爷,谁敢让皇上受委屈啊?”
“皇上被臣子逼迫着,下不愿意下命令不是委屈?
明轩,你给你岳母说说,十九当了钦差后经历的事,让她听听,十九是不是在享福!”
“是!”
“岳母,白苏随着大军去徽州,吃的苦头就更多了。
寒冬腊月,别家的女郎都在暖室里娇养着,她却每日随大军跑一百余里,白日吃不到一顿好饭,晚上还要站在冰冷的中军大帐,给上百个太医讲课。
从京城到徽州一千七百余里,整整半个月,一日都没有间断。
不管颠簸一日有多疲惫,晚上授课时,她永远是精神抖擞,激情饱满的状态。
而且,白苏为了保证效果,授课时从不落坐,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
张氏感叹道:“哎呀,十九真跟你岳父的性情一模一样。
你岳父也是,不管晚上熬到多晚,第二天上朝时也是精神抖擞的。
其实你岳父只是强撑着,外表看着精神而已,实际脑袋一剜一剜的疼!
十九一准也是一样,马车再好,颠簸一百多里也得累够呛!
何况她还站着授课!
十九也是,腿又不好,干嘛非要站着,天儿又冷,腿得疼成啥样啊!
钦差站着授课,太医坐着听课,这不是尊卑颠倒吗?
你岳父当年给皇上授课,都没站着过。”
白冉道:“给一人授课,和跟给一百人授课能一样吗?
太医是去救命的!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换成我,我也得站着。”
几个兄弟也说白苏做的对。
“看着钦差听课,跟看着一片后脑勺听课的效果,绝对能强上好几倍!”
“可不,瘟疫传遍的那么快,百姓耽误不起,就是苦了十九了!”
“十九做的这些事,换个男人都不一定顶的住!”
“十九比咱们难多了!”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这理儿啥时候也变不了。”
“咱们只听到十九风光的一面了。”
“十九把她的荣耀带给了咱们,把伤痛磨难一个人承受,而享受着十九的荣光的我们,连十九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
白冉吩咐道:“明轩,继续说徽州发生的事!”
赵昀应了声:“是!”
“到达徽州后,我带兵去平叛,只留了五千人保护白苏。
初来乍到,我怕徽州有隐藏的叛军,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可救人如救火,白苏怎么等的下去呢!
我离开当日,她就去普济寺借了僧房,下了隔离治疗的命令。
随后又命官差挨家挨户搜查病人,强制隔离治疗,紧接着又下了刨坟焚尸的命令。
百姓接受不了这样的命令,对她骂声一片。
骂她是强抢病人的索命阎罗,还是不尊孝道,毁人尸身,祸乱徽州的妖孽!”
张氏骂道:“不分好歹的愚民,没我们家十九,他们早病死了!
还敢骂钦差,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是白苏亲口告诉我的。
她说,病人嘀嘀咕咕,自以为用的声音很小,偏她的耳力好的不行,挨骂听的真真儿的,还得装聋子!
白苏是笑着说的,我听的心里难受的不行!”
张氏气乎乎的道:“明轩,十九下不得手,你得替她出气,光难受管什么用啊!
辱骂钦差本就是死罪,要我说,直接把骂人的病人拉去火葬场烧了,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嚼舌根子。”
赵昀:“………”
岳母知道心疼白苏了,发起火来还挺厉害的!
“岳母,小婿开始也很生气,想让人掌他们的嘴,白苏怕激化矛盾,不同意!
因为几千个被强行隔离的病人,心里都有怨气,没法处置。
白苏的胸怀、气度和见识,都比小婿强,小婿在白苏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张氏哼哼道:“俩钦差带着三万兵,还得受庶民的气,受着他们气,还得给他们治病。
这天底下,没你们夫妻俩更窝囊的钦差了!”
白冉斥道:“没有他们俩忍辱负重,怎么消灭瘟疫?
没他们俩消灭瘟疫,你怎么能回京看女儿?
怎么大摇大摆得住在官驿里?
官职越高,肩上的责任就越重,能任性妄为吗?
活了一把岁数了,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见识。
我现在觉得,你幸亏没怎么管过十九,不然,十九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再高的天分,也得让你给教傻了!”
这话张氏十分不认同:“老爷,我虽没什么见识,可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愚民,处置几个有什么?
再说了,老爷也不能当着女婿的面冤枉人。
我啥时候不管十九了,她小时候的衣食住行,不都是我操持的吗?
明轩,十九长这么大,我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没罚过她一次跪,你不信过两天问问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