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上摇头,眼睛里又开始湿润起来:“都是朕的错!
这两年,夜深人静的时候,朕常常想,这世上之人谁最疼朕,想着想着朕就想哭一场。
朕从八岁开始,太傅就陪在朕身边,整整三十多年……
小时候,朕贪玩,不喜读书,太傅就把枯燥的书籍全部配上插画,只为让朕读起来有趣。
前些日子,朕让人把太傅用过的讲义找了出来,数了数,里面竟有五百多幅插画。
太傅当了丞相,每天要处理两百多件公文,一年六千多件,二十多年,太傅从未说过苦累,处理的公文几乎没出过纰漏。
有太傅在,朕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当皇帝,都觉得很安心。
直到太傅离开,朕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国家的安定,朕的安心,都是太傅的辛苦付出换来的。
三十多年,太傅替朕遮风挡雨三十多年……
朕没看到太傅的辛苦和疲惫,也没看到太傅花白的头发,逐渐佝偻的身躯,已支撑不住千斤重担。
弟子就像个贪得无厌的孩子,不知足,不感恩,还斥责太傅不如以前尽心……”
皇上又一次泪流满面:“是朕把太傅逼的不得不自污求退。
太傅不过是病了,想要歇一歇,我这个没良心的弟子,还误会太傅,生太傅的气……”
白冉叹道:“皇上,您怎么又哭了!”
皇上抓着白冉的手泣道:“太傅世家贵族出身,世代没务过农,却被朕……
太傅的手,得吃多少苦才粗糙成这样?
朕有时想想就后怕,若没有皇妹和明轩,朕何时才能见到太傅?
朕累了太傅半生,辜负了太傅半生,最后还害了太傅一家,太傅会不会恨朕?
太傅能不能原谅朕?
太傅还愿不愿意见朕?”
白冉正色道:“太傅愿意见皇上,没怪过皇上,即便臣翻不了案,也会想方设法的回到京城,回到离皇上近的地方。
因为臣也想皇上!”
天启帝激动的走到白冉身前,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白冉拉到身边的榻上,主动抱住了皇上,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不许哭了啊!
太傅年纪大了,见不得别人哭,尤其是见不得皇上哭。
皇上若是再哭,太傅也要哭了!”
“太傅别伤心,朕不哭了。
朕想谢谢太傅,给太傅正正经经的行个弟子礼!”
“皇上的谢意和歉意,太傅都收到了,弟子礼皇上已经行过了,再拜,臣就担不起了。
臣虽无力为皇上分忧,可也不愿意折损福寿,臣还想多活几年,多陪伴皇上几年呢!”
皇上顿了一下,道:“有皇妹在,太傅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郭正几次上疏请辞,想让太傅重新担任丞相,朕没允,朕不会让太傅如此劳累了。
郭正身上不足之处,可以慢慢改进。
朕是太傅的弟子,也该撑起身上的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