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被徒弟感动的不能自已,再次流下泪来,她擦了擦眼泪请林澈坐下,然后拿起书卷翻看。
林澈则端详案几上的画,看到落款才知道,画中笑的天真无邪的女娃竟是师父,林澈不觉莞尔,暗道,不知师妹小时候长啥样……
白苏翻着书卷,越看越满意。
书卷里记录了防疫的各种方法措施、辨证论治,再结合表里、虚实、寒热,对各种病症的发病特点,以及各种相应的治法、药方,以及药的剂量、炮制方法、煎煮方法、服用方法,药物的随症加减变化,和服药后的反应、调护等,都有详细的描写。
白苏赞叹道:“子由,你写的既详细,又规范,而且非常严谨,这本书是第一本将辨证、治法、经方三者融于一体的书。
你这本书的价值不可估量。
你做了师父一直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能与你成为师徒,真是我白苏前世修来的福气。”
林澈被夸得既兴奋又惶恐,笑道:“师父,得遇良师,是徒儿三生有幸才对。
徒儿只是将您讲述的内容和药方,整理了一下而已,哪当得起您这么重的话。”
白苏摆手否认:“我的文字功底不如你,这本书让我来写,写两年都未必写成,而且我也写不了这么好。
你把我讲的碎片一样的内容,用最专业,最严谨的文字整理在一起,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师父能猜的到。
子由,你有情有义,而且很有才华。”
林澈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师父,这些都是您的心血才对,徒儿只是您的记录者。
说您文笔不好,谁信啊?您赠与将军的那首诗,已经传遍大周了!”
白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笑道:“你也取笑师父,那是抄的!
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
林澈笑道:“徒儿当然知道,师父说了,去年中秋节作的诗是抄的,赠与师祖的诗也是抄的,在徽州随手写的对联也是抄的。
您就算说,您教给徒儿的经方也是抄的,徒儿也信。
世上没有不对的师父,师父说啥都是对的。”
白苏先前听的连连点头,她的许多方子就是上一世看典籍背的,可不就是抄的吗?直到听完最后一句,才听出林澈是啥意思,又笑了一通。
“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教会徒弟就算是好师父。
怎么让更多人看到这本书,子由可有什么想法?”
林澈道:“宏正堂有识字的伙计,不过字都不怎么好,徒儿打算找专门抄书的书生,他们的字好,价钱也不贵。
抄好之后,弟子打算送给各地购药的药商,购药多者可得,师父以为如何?”
白苏摇头:“人工抄写太慢了,而且容易出错,医书一点错都出不得。”
“可是所有的书都是抄写而成的呀!”林澈眼睛一亮:“师父莫不是想用雕刻药品说明书的方法,把每页书的内容印出来?然后装订成册?”
“不错!虽然短期看,找匠人雕刻的成本,比抄书贵的多,但长期看就不同了,仅按药品说明书来说,咱们省多少人工啊!
雕版印刷才是最好的方法。
你让叶掌柜多找些雕刻的匠人,所有的花费我来出!”
林澈笑道:“怎敢让师父破费,此事交给徒儿来做就成。
书籍向来都是手抄,而且是少数人拥有的珍贵物品,所以徒儿没往那方面想。
若真的能用此方法印制成功,那就能多制作一些了。”
“子由原本打算抄多少本?”
“一百本!
徒儿想着,一百本送出去,再由这一百个人传抄,一人传抄十本,就是一千本……”
白苏摇头:“还有一种可能,这一百个人不会让别人观看抄录。
很多宝贵的书损毁、流失,就是因为书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们并不愿意公开分享,加上战乱等问题,导致书籍失传,给后人留下无尽的遗憾。”
林澈点头:“师父考虑的周到。”
白苏给林澈详细交谈了句断、文字勘校,合页装订书籍的方法等细节,林澈一一记下不提。
(反字雕刻极其不易,而且还要字形不错,字体不改,所有的字都得齐平等高,还有纸和墨也价格不低,这也是白苏坚持要自己出钱的原因。
但林盛坚决不收,林盛请来京城最好工匠雕刻书版,数日后,第一本《伤寒方论》制作完成,书封处的名称旁标注作者白苏,和宏正堂印制字样。
白苏看后觉得不妥,要求把作者换成林澈,林盛以医书内容出自先生为由拒绝,最后在白苏的坚持下,林盛在白苏姓名的下方,加上了林澈两字。
药商获赠后,不少人表示想多要一本赠与友人,后来林盛索性单独设了一间铺面,出售此书,没想到,所印的书籍被一抢而空,后几次印刷,均有供不应求之势。
林盛专设一间书坊,连同白苏石碑上的药方一并雕刻成书,取名《千金一百方》,竟同样供不应求,不少人家将此书当做女儿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