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在完全不了解的陌生场地中横冲乱撞,眼前的一切在我心里是那么的虚无,那么的不真实,就连喧嚣的声音,也被嗡嗡的耳鸣声覆盖了下去,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无论如何摇头晃脑掐耳挠腮,就是清醒不起来。
而带我冲向十二号登机口的工作人员,此刻就如同是我死后李各方帮我点亮的长明灯,她在指引我回家……
历经了千辛万苦,我终于成功跑到了十二号登机口。
此时看见一群人正排着队,有序的往飞机里走去。
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我想见的身影。
所有人都只是随身带着一个小包,或干脆空着手,只有她双手拎满袋子,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
所有人都在空姐们标准的微笑礼仪之下,乐呵呵的往前面迎去,唯独她,好像已经被沉重的行李压得喘不过气来。
“先生,登机不是飞机起飞的最后一道程序,如果您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可以给您最多十分钟的时间。”身前的工作人员呼哧喘着气。
“看见她我就心满意足了,不用为了我,耽搁大家的时间。”我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背影,鼻子就控制不住的酸了起来。
或许是我太了解她了吧,在这种关头,她竟然还在为托运省钱。
那是人群中颜值、打扮与身材绝对独一档的存在,可是没人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美好的气息,从里到外写着一抹感伤。
那张故意埋头用刘海遮住的脸,向所有人诉说着,她在这个地方已经失去了一切,她手里捏着的那团纸巾,更是在为泪水疯狂的打着掩护。
有很多人在关注着她。
带我来这个工作人员,跟着我的看的方向一直在盯着白诗涵,看到白诗涵快要走进飞机的时候,她竟然没忍住掉了一滴眼泪,然后看向我:“先生,就不打一声招呼么?”
我强忍着要渗出眼眶的泪水,强颜欢笑着:“看到她就行了。”
“可我为什么感觉您很想叫住她?”她不理解的道。
来送是为了爱情,不叫住她,是为了命运。
我仰头不给眼泪流出来的机会,这一刻,那个女孩的影子正一点点的从我的世界里慢慢远去,我知道过去的一切很难再回来了,也知道自己对命运的安排无从抵抗,这都是命啊。
我见到了她,却没有伸出挽留的手,她也见到了我,也不曾给我一个回眸。
这一刻也预示着,我们之间应该是从此了断了。
最后一个旅客上了飞机。
那一刻,我开始不由自主的抓起了头发,可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的脆弱,最终选择含泪转身,我可以哭,但一定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无奈和心酸,发泄出对命运的不满。
走吧,就当是一个梦,我是她梦里的想象,她是我梦里的过往。
但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一切不舍好像来到了最激烈的点,那个女孩在我“梦里”的点点滴滴,如海水狂潮一般凶猛的撞击着我的记忆,一步步攻陷我的心底防线。
那一刻我就好像被时光机强行拽回到我们刚见面的时刻,我们的每一句对白,她的每一道让我记忆犹新的声音,开始无比清晰的、犹如碎片的在我耳边回响。
……
“卫青,你怎么不理我啊?”
“姑娘,你是在,跟我说话?”
“嗯!”
“哦,我明白了,你是来拿东西的对吧?”
……
“什么……东西啊?”
“卫青,我是你媳妇儿啊。”
……
“我媳妇儿?”
“姑娘,你到底是不是跟我说话?”
……
“对呀,十八年前,你娘带你去青丘大山里提亲的,那时候我还小……我,我找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
………
“卫青……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
“对了,刚才我看你的房间,被子也没有,明天买一套吧,还有你家有土地么?我顺便买点种子回来种点庄稼,这样以后就不用去别人家借米了,哦,如果你不想走路的话,我不用你带我去镇上的,我自己去就行!”
…………
最后这一幕如天雷惊心,轰地一下,我的脚步死死的定格,随后就是猛烈的转身,疯狂朝着飞机的方向奔去。
也是当我向飞机跑去时,才发现她也抱着那个熟悉的粉色小挎包,不顾一切从飞机里往我这边奔跑过来!
片刻之后,狭长的走道里,只剩我们两个面对着面。
我们都在为这一段虽然不远却胜似世界上最远的奔跑距离而喘着气,那一刻我不再约束自己,看着她满脸的泪水,而自己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在下巴上疯狂的往下滴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