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师父往门外跑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稀里糊涂一团,眼泪和鼻涕夹杂着热乎乎的鲜血在脸上流动,可是我没有感觉,我像是在做梦,像是做了一场无法接受的噩梦!
我想起了师父刚给我点通阳骨的那一晚,我想起她为了栽培我,不惜以折寿为代价,她为了让我成为一个除魔卫道的好道士,对我真的是毫无保留,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我,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模糊之间,只记得大师兄和陈北剑也不要命的跟了过来,我们三个没人说话,脸上挂着泪珠子,在李各方的配合下拉开了车门,可是当我们要把师父送进座位里的时候,梦,已经破灭了!
从堂屋到车边,那地上是一路鲜血,此时的师父伤口已经苍白一片,能流淌出来的血液所剩无几,她紧闭双眼,没有了气息,但是抓着我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没事的,没事的,还能抢救,还能抢救!”陈北剑也是眼泪和鼻涕挂满在脸,手忙脚乱的帮着我搀扶师父,“没事的,师兄,师弟,师父她没事的……”
几秒钟后,我和陈北剑抱着师父来到了后排座位,大师兄却没有跟进来,他在外面一头跪下,传来了悲悲切切的哭声。
“开车啊,快点开车,师父她一生斩妖除魔,积德行善,她不会死的,祖师爷会保佑他的……”陈北剑的声音倒是很低沉,可是见李各方迟迟不发动车子,终于是控制不住了,“草,你他妈开车啊,给老子开车!”
“已经断气了,她的决心很强,割的是大动脉。”车外传来了天依的声音。
“不!不许你说我师父断气,不许你说她!”陈北剑一下开门出去,拉开驾驶室的门把李各方拽了出来,然后自己着急的摸索着,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他不会开车,折腾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就这么崩溃的抱着师父,感受着她身上逐渐失去的温度,感受着慢慢凝固的血液,我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了,浑身瘫软,毫无力气。
所有人都跟了出来,围在那里看着我们。
懵懂之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北剑发现他不会动车子,最后愤怒的砸起了方向盘,接着又用脑袋去撞。
并不是没人过来安慰我们,而是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场面很模糊,很混乱,而我的手也越来越颤抖,情绪越来越低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
“妈的,都怪你,都怪你!”陈北剑怒吼着跑下了车,一把就拽起了地上跪着的大师兄,“都怪你,师父掏心掏肺对我们,把我们当亲儿子对待,她把所有的本事都毫不保留的传给你,啊,她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还记得以前道观被封杀,我们吃不起饭的时候吗,啊?那时候师父为了让我们吃饱肚子,自己挨了多少顿饿,被茅山的人挖苦了多少回啊,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大师兄任由陈北剑拽着,始终含泪埋头在那跪着,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那一刻,我脑子里把所有的办法都想了一遍,让师父借尸还魂,甚至是去地府要人,几乎能复活她的一切办法都在我脑海里回荡着,可是没有一件是现实的,她尸体里的血液已经流干了,不可能再还魂了,除非,去杀个人,趁着尸体还能用的时候,让她还魂归来。
我知道这都是异想天开,哪怕我真能狠下心去找尸体,师父能回来吗,她只会更痛苦,更失望!
也不知道外面的陈北剑拽着大师兄怒吼了多久,最终他也冷静下来了,一头跪在地上,靠在大师兄肩上哭了起来。
直到我们所有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天依才在窗口,用纸巾帮我擦着脸上的眼泪和鲜血:“尊重她的选择吧,想开一些。”
别说想开一些了,就是此刻她说这些话是几个意思,在我模糊的脑袋之中都形同零零碎碎,唯有悲痛和愤怒在不断的攻心,我也很想跑出去,抓住大师兄的衣领骂他,如果他果断一点杀了赵灵儿,师父她能死吗?
归根到底还是过于悲痛,我深知大师兄怎么做都是错,让他杀了赵灵儿,难道不比我杀了白诗涵痛苦?何况,赵灵儿还有了他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我意识得到,他们的故事应该很精彩,很令人惋惜。
不知道浑浑噩噩的抱着师父哭了多久,大师兄把尸体接了过去,我又跟个失魂人一样走出了车外,他没有停留,抱着师父的尸体就顺着路边的绿化带,要往郊区最偏僻的方向走。
我和陈北剑一个字说不出来,漫无目的的跟在他背后,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要带师父的尸体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