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我问过她很多遍,好点没,能不能行,要不要再去医院一趟,等等,所有的问题,她都以摇头的方式回答我。
很快,我们在省城机场降落,这边没有东北的寒风大雪,只有远处的一座座大山戴上了冬天赠予的白色帽子,那似乎就是我的家乡,一个偏僻的高山深处。
我还是带狐倾婷跑了一趟医院,这一次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医生还是给我一顿训,说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住院,你可知道,她这种情况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狐倾婷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中,她还是没说过一句话,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出院那天,她自己拎着一包中药跟着我走出医院,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的画面。
她知道所有的医药费都是我自己付的,可能是想到我和她们家的关系到了这种境地,再花我的钱,怕我会嫌弃她,每一个举动都显得那么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
从冰城回来的我们,脸上就再也没浮现过笑容。
银行卡我没要,她就自己跑到银行把钱取了出来,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里面存的就是第一单生意给她发的几千块工资,这也是她唯一的收入了,到现在一分也没花。
青丘回不去了,来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带,她身上穿的还是进山时的棉袄,上面不仅有许多干掉的血迹,还有很多泥泞,我看她可怜,在逛百货超市的时候,偷偷买了两件棉袄塞进了我们准备的年货里。
当时心魔还问了我一句,带上她已经够良心了,你对她好,就不想想她老爹是如何对待你的,如今,她可是仇人的女儿。
我说,做人要求问心无愧,她是怎么受的伤,我很清楚。
心魔又问我,那以后呢,以后她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看她自己的造化吧,等结了和风凌秋的合作之后,我就要去九阴山常住了,到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未来都不再是我考虑的范畴。
狐倾婷也没少买东西,知道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油盐酱醋,甚至是棉被全都买了,起码花了上千块吧,可是我觉得带这么多东西会很累,当场就要让她退掉一些的,老板说让我给个地址,包送到家。
我苦笑一下,说我们那穷山沟里公路都没通,送不到的。老板还开玩笑,说今年政府一直在搞村村通,年底就必须全面完工,你家只要不是住原始森林都能送到。
我一愣,出来才半年左右,路通了吗?尝试着给老板说了我们村的名字,没想到还真通路了。
当天我们没有回家,让狐倾婷在省城的家里等我,我一个人去了一趟天门山,可惜,道观已经上了锁,陈北剑不知去向,迎接我的是冷冰冰的道观大门。
我翻墙进入了道观,里面满目疮痍,连三清祖师的神像都被砸坏了,看来陈北剑没撒谎,我和狐倾婷办假结婚的时候,赵灵儿确实安排人过来砸了道观。
祖师爷的神像之下,是一床脏兮兮的被褥,看来陈北剑回到道观在这里睡了一段时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家没了,人去楼空。
我尝试着给他打电话,可他的号码似乎已经注销,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一个人站在这曾经居住过几个月的地方,看着厨房里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看着停尸房里自己睡过的位置,看着客厅里的一切,每一个角落都带着曾经的生活痕迹。
没人知道,那一刻的我是多么无助,多么辛酸,最后到了师父的房间门口,当回忆起她为我打通阳骨的画面时,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的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