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楼前,兰溪也只给他道了一声“保重”便要跳下马车,七爷急忙伸手过去扶她,却被她躲开了,自顾自地跳了下去。
“溪溪,你照顾好自己······!”七爷黑沉沉的眼睛愈发的深邃、复杂,千言万语最后只有这一句能宣之于口,其余的全被自己吞入腹中。
兰溪觉得心口有些堵,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低应了一声:“你也是。”便跑去给姬冰睿和曾婶子道别。
曾婶子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已经叮嘱过无数遍的话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砸在兰溪的头上脸上,她怕啊,她实在是怕极了,她怕自己最后会如老曾那般,那这便是见这孩子的最后一面了。
苦命的孩子啊,她多想能守在她身边,护她一生平安啊!
一颗颗滚烫又冰冷的泪珠也像是砸在兰溪的心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洞来,药石无医,唯有时间,唯有相聚。
她伏在曾婶子的肩头,眼泪似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紧紧的咬住唇,直到嘴里尝到腥甜的味道,也不敢哭出声音来,怕曾婶子听见更难过。
她又何尝不怕呢?
“走吧,婶子,快走吧,七爷和姬大夫都等着呢,你们还要赶很远的路,等我长大了,我就去京城找你们,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的。婶子,你要记得,你还有我,一定要替我多多保重自己。”
“二丫,婶子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你大叔说我们也是有孩子的,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他说他没有遗憾,他为你感到骄傲,你是这般懂事孝顺的孩子,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定是想到了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在夜里偷偷哭鼻子了,你大叔要知道了,得多心疼啊!”曾婶子捧着她的小脸,一边用颤抖的手指为她擦拭着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郑重地说道。
兰溪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不舍都哭出来。
大丫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她哭,也跟着哭,过来拉她,“二丫,你别这样,你别哭了,一哭大家都会跟着你难受的,你看你把婶子都惹哭了,乖,快松手。”
兰溪松了手,抬起袖子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脸上一片冰寒,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于是,轻轻推开曾婶子,“婶子,外面冷,快上马车吧,我也进去了。”
说完就转身进了酒楼,只留给众人一个单薄又倔强的背影。
这一次,她要做先转身的那一个人。
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终于清醒了一些,兰溪生病了,高烧了两天,退了烧,烧了退,把酒楼里的一众人都吓坏了,她向来身体素质都很好,很少生病,更不要说像这次般病得如此严重。
大丫见她醒了,抱着她的手臂哭道:“二丫,你可不兴这样吓我了,你要快点好起来。”
兰溪看着她那一双黑中带青,青中带红,红中有着肿的眼睛,虚弱的笑了笑,抬手安抚的摸了摸她憔悴的小脸,想必这两天定是不休不眠的守在她床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