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子?去去去,别捣乱。”王信不耐烦的甩开拉着他袖子的人,他都忙死了,还来捣乱,余光却瞟到好个人,这才讶异的抬头朝他们这几人看来。
“我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呀?这里是伤兵营,你们好手好脚的来这里干什么?赶紧上前线杀敌去,现在前线缺人手的很,别来这里捣乱。”王信没好气道。
“这位大夫,我们刚从京城赶来,就是想来尽一份力的,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哪位将军?”刘一手拱手客气问道。
“哦,难为你们有这份心了。”王信的眼睛里这才有了几分赞赏,认真的打量着他们几人:“不过,就算你们要参军也应该是去城楼上或是去衙门,不应该是来这里,老夫只管治伤,其他不知道。”
“请问大夫贵姓啊?是这样的,我家小公子学过外伤包扎等,想留在这里给您打打下手,我看您这里也是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吧,很多人的伤都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呢,您看如何?”刘一手环顾一周后说道。
王信朝兰溪看来,兰溪和琉璃自从京城出发起便又是做男子打扮了,此时看来就是两个满面尘土的瘦弱少年。
“免贵姓王,唉,也是,看他这背不能扛肩不能挑的样子,上了战场恐怕连刀拿不稳,去了也是白白送命,那边留下来吧,这里也确实需要人手,不过,先说好啊,不管饭哈!”王信看着兰溪嫌弃道。
“是是,我们自己管自己的饭,不过,若是我家小公子在工作上做的有不好的地方,还请王大夫多多指导和包涵。”刘一手赔着笑。
兰溪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一直在左右察看,她跑到离得最近的一个伤兵面前,他的一条腿没有,断腿处缠着绷带,已经被血染透,靠坐在一截树桩上,眼睛半睁着,毫无生气。
兰溪蹲下来去检查他的伤口,他也毫无反应,只打开了绷带的一个小口,便看到外翻泛白的血肉,胃里一阵翻涌,她差点没吐出来。
她以前又不是外科医生,这是上下两辈子第一次面对这种血淋淋的伤,视觉冲击力太强了,但她以后都要面对这样甚至更严重的伤,所以,哪怕她手抖得就算拽紧了衣角都依然止不住抖,也还是得忍住。
这伤口几乎未做处理,只是在大腿处扎紧了,不再让血继续流的那么厉害而已。
兰溪心里难受,而琉璃已经满脸眼泪了,眼泪在满是尘土的小脸上冲刷出一道道印子,她觉得她小的时候被父亲打骂,不给饭吃,已经很苦了,可现在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些伤重士兵又觉得好像没那么苦了。
“他们为什么全都是一副面如死灰、奄奄一息的样子?明明这些外伤都不致命的,为什么不救他们?”兰溪再次跑到王信面前质问道。
“救?怎么救?拿什么救?”王信也火了,粗哑着嗓子朝兰溪大吼道:“你以为是我们不想救吗?就只有我们这几个随军的大夫,城里的大夫全都跑了,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再说,没有药、没有药!要我们拿什么救?
你这小子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第一次来边关吧,老夫不怪你,不要说药了,就是粮食也马上没有了,仅存的那点粮食要先紧着打仗的战士,若是他们吃不饱守不住城,咱们都得死!
你看看他们,看看,大家都是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每天都只能喝点水,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你现在还觉得治不治伤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