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还告诉萧玠一件事,前些日子她的父亲偷偷上门,神神秘秘告诉她这些日子朝中有不少官员上书陛下,请求册立萧玠为太子,苏瑶也很有可能要荣升为太子妃了。
萧玠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哪里还能不明白,一定是王家和萧璜布的局,故意先策动朝中官员纷纷上书拥立自己为太子,再在自己快回京之前引爆自己母妃这桩丑闻,彻底搞臭自己,让自己更加狼狈不堪。
萧玠一下子也陷入了两难境地,虽说一切都是王贵妃所为,自己毫不知情也并未参与其中,但子有错,母之过,反过来也是一样,母亲犯了错,做儿子的同样难辞其咎。
万恶的封建社会愚孝观,王家和萧璜就用这一点轻松将自己给道德绑架了。
大义灭亲也是不可能的,大宁以孝治天下,没有人会拥立一个对母妃落井下石的皇子为帝的。
萧玠长长叹了一口气,秦王府的一幕幕也不由浮现在脑海中——
“皇上,玠儿犯下如此大错,都是臣妾这个母妃没教好,望陛下看在玠儿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臣妾愿替他承担一切责罚,哪怕是打入冷宫,臣妾也绝无怨言。”
“陛下请饶了玠儿这一次吧,臣妾愿意替玠儿赴死。”
王贵妃也许蠢笨,也许做事不择手段,但是她对自己的母爱是真心实意的,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帮她渡过这一劫。
但萧玠也知道,自己不管能不能够救下王贵妃,王贵妃终究要被世人诟病,此事也将成为自己一生抹杀不掉的污点。
“夫君,你打算怎么办?”苏瑶也看出了萧玠的忧心,轻轻握住萧玠的手,柔声问道。
萧玠又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想明天进宫去见一个人,希望他能对母妃网开一面。”
苏瑶点点头,柔声问道:“夫君是要去求皇上吗?”
“不!”萧玠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打算去求求孙皇后。”
苏瑶一惊,孙皇后可是受害人,她未必能够原谅王贵妃,但细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说通孙皇后才有一线生机了。
“无论夫君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
漪兰宫。
王贵妃将自己关在房内,点着烛火,低着头正一针一线绣一件小孩子的肚兜。
她出身名门,自幼锦衣玉食,自然不用学什么女红,但是自从被萧稷软禁在漪兰宫后,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非逼着宫女教她女红,她要亲手给自己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缝制一件小肚兜。
她为了缝制这件小肚兜,已经连续几天不合眼了,一向精致的面容已经变得十分憔悴,双眼也布满了血丝,一双原本白嫩的青葱玉手已经满是针孔和伤口,她却浑不在意。
她将漪兰宫和自己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拿去贿赂侍卫和宦官宫女,总算打探出萧玠已经回到洛阳。
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王贵妃用力咬断了线头,又举起手中的小肚兜看了看,上面绣的是一个很可爱的胖娃娃,只是自己毕竟针法生疏,很多地方绣得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滑稽。
王贵妃举着小肚兜看了好久,眼眶中慢慢噙满了泪水,喃喃道:“希望我的乖孙子不要嫌弃我这个做祖母的手艺太差。”
言罢,王贵妃终于将小肚兜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头,随即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待墨迹一干便将信塞入信封中封好,随即在信封上重重写下几个字——
“皇后亲启。”
做完这一些,王贵妃从抽屉中翻出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