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御书房。
“这个逆子,简直是要气死朕了!”
正坐在御桌前批阅奏折的萧稷不知何故,突然一阵无名火起,狠狠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
一旁的内侍监连奕摇摇头,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奏折,放回御桌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已经不记得萧稷在这短短几日内是第几次在御书房气得突然摔奏折了。
但这也怪不得皇上,他刚刚瞥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果然又是弹劾齐王目无君父,擅自出兵攻打藩属国,损害陛下的威望,败坏朝廷形象,请求陛下严惩之类的。
看着萧稷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连奕心中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齐王为何会如此犯下大错,他一个宦官都知道藩属国是不可以随便乱打,会给皇上和朝廷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连奕,你说朕是不是太惯着这个逆子了,以至于他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法,连天都敢给朕捅一个窟窿!”
萧稷也没有心情继续批阅奏折了,而是斜眼看了一旁垂手而立的连奕,忍不住开口问道。
连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干笑两声,讪笑道:“此乃陛下的家事,老奴也不便插嘴。”
萧稷面色一沉,语气似乎有些微怒:“这御书房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不便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朕不会怪罪你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一份上,连奕也不敢再打马虎眼,只得看着萧稷,小心翼翼道:“陛下,在老奴看来,齐王殿下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说不定他派兵攻打林邑国一事,其中另有隐情呢。”
连奕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萧稷心中更加怒,冷着脸道:“他能有什么隐情,还不是因为交州缺粮,以致于粮价暴涨,局势动荡,他这个人又自负,不肯开口向朝廷求助,生怕朕看低了他,于是就想到了攻打盛产稻米的林邑国这种馊主意……现在他交州是不缺粮了,但是朕要怎么给林邑国臣民一个交代,怎么给其他臣服大宁的藩属国一个交代。”
萧稷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用力重重一拍桌子,恨声道:“逆子,真是气煞朕也!”
连奕慌忙跪倒在地,苦劝道:“陛下息怒呀,保重龙体为上呀。”
萧稷却没有丝毫消气的意思,依旧怒气冲冲道:“最可恨的是,他闯下了如此弥天大祸,却至今不给朕这个父皇上一封奏折解释,让朕还如何相信他,保全他。”
连奕也是无奈,小心提议道:“陛下,要不先召齐王殿下回京,当面问个清楚吧。”
萧稷却狠狠瞪了连奕一脸,面色一沉,小声斥责道:“朕看你是老糊涂了,现在京中是什么局面你又不是看不到,若是此时召他回京,不是将他放在火上炙烤吗?你就不怕到时候百官一人一口唾沫把他给活活淹死呀。”
“是老奴糊涂,不该乱给陛下出馊主意,老奴自己掌嘴。”
连奕闻言吓得慌忙一个劲儿自打耳光,两边脸很快就有些红肿起来。
萧稷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还是沉着脸冷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你打的林邑国,你没事打自己耳光干嘛?”
连奕这才停止自打耳光,磕头谢恩,心中却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就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也还在为齐王着想,不愿意为难齐王。
可是齐王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呀,真是造孽!
但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他们二人还在谈论齐王萧玠之时,门外却有一个侍卫高声通报,说交州那边派人送了一箱东西,询问是否要送进御书房。
连奕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皇上还在抱怨齐王惹了这么大的祸都不知道派人上一封奏折解释,可谁能知道话刚说完,齐王就派人送东西进宫了。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萧稷,见皇上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丝期待,却还是冷着脸沉声道:“送进来吧。”
很快,两名侍卫就抬着一口箱子进了御书房,后面还跟着两个一脸局促不安的士兵,想来就是他们二人奉命送箱子进京的。
萧稷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再看看两个浑身不自在的交州士兵,有些疑惑询问道:“齐王只要你们送了这箱东西进京,就没有要你们捎带奏折书信什么的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