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小心翼翼从稳婆手中接过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婴儿,一股久违的怜爱之情禁不住涌上心头,他王澄只有王妤这么一个女儿,怀中的这个婴儿可就是他王澄唯一的孙辈血脉了。
看着外孙熟睡的面庞,他禁不住伸手轻轻捏一下婴儿肥嘟嘟的脸蛋,不想却一下子将外孙弄醒,哇的一声大哭。
王澄瞬间也是慌了手脚,一个叱咤西北的凉州大都督一时之间也是手足无措,居然笨拙扮起了鬼脸哄起了外孙,但外孙丝毫不给他面子,反而哭得越加大声。
还是一旁的稳婆有经验,告诉王澄是婴儿哭得如此厉害因为饿了,王澄只好将外孙交给稳婆,要她赶紧抱着去找奶娘。
待稳婆抱着外孙走远,王澄才不得不收回视线,笑着问萧璜道:“殿下,孩子的名字可曾想好?”
王澄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萧璜还没想好名字,自己这个长辈可就要代劳了。
萧璜却点点头,笑道:“我临出发来凉州之前,父皇便已经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叫萧憬。”
听到孩子已经有了名字,王澄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皇帝萧稷亲自为孙辈赐名,这个意义可不一般。
听闻之前似乎只有萧玠的子女有这个待遇,还被不少大臣认为这是皇上有意立萧玠为太子的征兆。
王澄想不到自己的外孙居然也得到萧稷赐名。
他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感觉萧稷似乎也挺看重这个儿子的,但他为何不留在洛阳争一争太子之位,反而跑来凉州当什么副都督膈应自己。
王澄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内室,女儿王妤因为身子太过疲惫已经沉沉睡去,他决定单独跟萧璜聊聊,有些事情还是当面问个明白说个清楚为好。
“殿下,我们出去单独聊两句吧。”
萧璜点点头,对伺候王妤的丫鬟交待了两句,随后便随王澄一起出了卧房,朝院子走去。
王澄没有让自己的亲兵跟随在后,他和萧璜两个人在夜色中不紧不慢走着,直到四下无人,王澄终于停下脚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璜,沉声问道:“殿下,这里除了你我再无其他人,殿下不妨跟我说一句实话,殿下来凉州,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璜丝毫没有回避王澄凌厉的眼色,反而淡淡一笑,道:“洛阳纷乱,待着也不舒服,凉州反而清净一些。”
王澄自然听得出萧璜的言外之意,目光还是死死盯着萧璜,继续追问道:“殿下说的洛阳纷乱,是指诸皇子夺嫡之事?”
萧璜轻轻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此事。
王澄却面色一沉,似乎微微有几分愠意,冷笑道:“如今诸位皇子都在为太子之位争得头破血流,殿下却跑来凉州躲清静,莫非真对太子之位和大宁江山没有半点想法。”
萧璜却突然面露苦笑,摇摇头道:“龙登九五,君临天下,谁人不想,但皇位只有一个,现在朝中谁人不知父皇属意齐王,我有想法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还不如远遁凉州,好好当一个闲散王爷,将来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王澄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恼怒,怪不得萧璜到任那么久都不过问凉州事务,原来竟是已经心灰意冷到如此地步,跑来凉州是为了求自己这个岳父庇护来了,自己和王家当年居然还想着靠他再保几十年尊崇和富贵呢。
自己的女儿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稍遇挫折即认输的废物,亏当初父亲还如此看重他,我们王家还在他身上投了那么多本钱,想不到他如今自己就自暴自弃了。
“殿下,你真太让我失望了。”王澄目光一下子严厉不少,一脸的怒其不争,痛心疾首道,“殿下如此轻易向齐王认输,可否有想过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殿下想放弃争江山,齐王却未必会放过殿下,将来也许不仅仅是殿下性命不保,恐怕妤儿和憬儿也活不成。”
萧璜长长叹了一口气,面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无奈道:“岳父大人,我又何尝想认命呢,但我发现自己真的无论如何都斗不过齐王,自从齐王灭了林邑国,父皇已经任命苏弘为尚书左仆射,大力重用苏家门生,显然已经是在为正式册立齐王为太子铺路了。”
“想必王相那边应该也跟岳父说过了,王家也已经放弃我,转而去支持韩王了,你说,我现在还能拿什么跟齐王斗!”
王澄一时也是哑口无言,是呀,王家都已经决定放弃萧璜了,还要他拿什么去跟萧玠斗!
王澄略一沉吟,索性直接摊牌道:“可我父亲告诉我,是殿下一直对王家保持若即若离的姿态,而且时时与他唱反调,因而他认为即使将来扶持殿下登上皇位,殿下也不会心向我们王家,因而才决定放弃殿下,转而支持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