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时萧玠进入卧房,看到陶闾要强撑着起身,赶紧抢步上前扶住陶闾,嘴上劝阻道:“祖父有恙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陶闾这才不再强行起身,只是躺在床上,重重叹了一口气:“让殿下看笑话了,家门不幸,是我教子无方,以至于出了这等逆子,竟然偷盗银票制版,眼看陶家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陶闾忍不住老泪纵横,再也说不下去。
萧玠看着陶闾如此模样,心中也不由一阵难过和心酸。
他心中对陶闾还是充满感激的,不仅仅是因为陶闾在他落魄之时选择对他不离不弃,还因为陶闾对他不遗余力的支持。
若是没有陶家的财力支持,他根本不可能在交州大展拳脚,他也不会因为治理交州有功如此快速得以重返京城,进而执掌司隶州。
如今陶闾和陶家遭遇如此劫难,不管是出于对陶闾的报答,还是为了自己的大业,他都要帮陶家安然渡过此劫。
这也是他为什么前来陶府探病还要带上太史峥和姚策的原因。
他相信,以卧龙凤雏二人之谋,足以使陶家化险为夷,保陶家一个周全。
此时,太史峥和姚策也一前一后进入房内,他们对视一眼,随后太史峥上前一步,冲萧玠微微一笑,故意道:“殿下不必担心,属下有一味药,可让陶侯爷药到病除。”
萧玠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太史峥投效他也有些时日了,一直在忙于《司隶时报》的事,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今日也终于算有了用武之地。
陶闾没见过太史峥,此时因为病重也有些老眼昏花,只当太史峥是萧玠带来的大夫,闻言不由摇摇头道:“多谢先生了,只是我这是心病,非药石所能治愈。”
太史峥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我知道陶侯爷所患乃是心病,心病自然需要心药来医,而我恰巧就有陶侯爷需要的心药。”
陶闾见太史峥谈吐不凡,也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是大夫,不由好奇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当。”太史峥微微一笑,“在下太史峥,乃颍川人士。”
陶闾面色为之一变:“阁下就是名动天下的‘卧龙’?”
“不过是虚名罢了。”太史峥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陶闾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希望,他也听说过“卧龙”太史峥有经天纬地之才,算无遗策之谋,若是有他相助,自己和陶家也许真能躲过一劫。
“不知太史先生的心药为何?”
太史峥轻摇折扇,淡淡一笑:“凡病症都讲究一个对症下药,若想彻底根除病症,需得找准病根,照在下看来,陶侯爷乃是忧心过度,积虑成疾,若要治好陶侯爷的心病,既然要知道陶侯爷的病是因何而起。”
“陶侯爷心中忧虑者,不过是因为贵府六老爷盗走了陶家钱庄银票的制版和印鉴,陶侯爷担心此物会落入歹人之手,会以此伪造出大量假银票,到时候不仅会使陶家蒙受天大的损失,甚至还会败坏陶家钱庄的百年声誉,后患无穷。”
陶闾闻言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显然是被太史峥一语道破了他此刻心中的所想所忧。
陶松更是羞愧低下了头,虽然制版不是他盗走的,却也是因为他而失窃的,若陶家当真遭受如此劫难,他难辞其咎,万死难赎。
太史峥却突然摇摇头,笃定道:“但在在下看来,盗走制版和印鉴绝非贵府的六老爷一人所为,他也是受人胁迫蛊惑罢了,对方的目的也绝非是想通过伪造银票从陶家的钱庄骗取大量钱财,而是想借假银票扰乱人心,摧毁百姓对陶家钱庄的信任,以此彻底整垮整个陶家,从而让齐王殿下从此失去陶家的财力支持。”
太史峥此话一出,陶家众人一时纷纷为之色变,陶闾更是面无血色,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不定,显然情绪甚是波动。
他心中明白,若太史峥的猜测没错,只怕陶家的制版和印鉴都已经落入其他人之手,如此对于陶家而言无异于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