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又继续将两人面前的酒碗倒满……很快,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个不停,于掌柜喝得更多了,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一直絮絮叨叨跟中年人说个不停。
中年人眼见时机成熟,不由刻意压低声音道:“于兄,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若将我当兄弟的话,不妨跟我说句实话,我方才在楼下见你哭得如此伤心,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这个做兄弟的还能帮帮你。”
中年人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似乎又说中了于掌柜的伤心处,眼泪瞬间又止不住往下流,一个大男人竟然跟孩子一般哭出声来,嘴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年人无奈,只得耐住性子好言劝慰半天,于掌柜才算慢慢止住了哭声,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中年人眼睛骨碌碌一转,不由笑道:“我听说于兄帮齐王办成了一件大事,齐王对于兄也是厚赏有加,于兄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不提齐王还好,一提到萧玠,于掌柜脸上立刻有了怒色,咬牙切齿道:“别说了,齐王他就是个小人,亏我还不惜九死一生为他远赴塞外草原向狄胡人跟他买牛。”
中年人闻言心中大喜,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追问道:“不知于兄此话从何说起,我可听说齐王赏给了于兄不少银子,足够于兄跟家人下半生锦衣玉食了。”
“我于全想要的是银子吗?”于掌柜似乎也有些急了,脸上怒意更重,“说不知道塞外是狄胡人的地盘,谁去不是九死一生,我为什么愿意冒这个险,就是因为齐王他红口白牙告诉我,只要我帮他办好这件事,回来后他就给我在司隶校尉府安排一个差使,给我一个官当当……可我现在历尽千辛万苦从塞外回来,他却食言了,只给了我一点银子就把我给打发了,我稀罕的是他那点银子吗?”
中年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姓于的委屈成这个样子,原来是被齐王给耍了,但他还是故作不解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齐王毕竟堂堂当朝皇子,不至于会食言而肥吧。”
“误会个屁!”于掌柜气得直接爆粗口,气哼哼道,“你是不了解他这个人,他虽然娶了我们陶家的小姐为侧妃,可他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你看我们小姐过门那么久,他除了小姐的亲兄长陶晖公子,他重用过其他陶家子弟吗?连我们家主的孙子陶旺公子被河南尹衙门抓走他也不闻不问,连六老爷和陶旺公子死在外面他也不管,他从始至终就是在利用陶家,他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
中年人默默点头,他倒能理解,毕竟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想要立齐王为储君,若是他与商人走得太近,只怕会引来大臣的不满,因此他为了避嫌,与商人保持适当距离也说得过去。
他原本见于掌柜哭得如此伤心是因为陶家的事,出于敏感就想借机打听一下其中的内幕,却想不到竟然是因为他对齐王萧玠心怀不满,他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听于掌柜啰嗦,就想直接将他一个人丢在房间内自己一走了之。
于掌柜却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好在我早知道齐王这人信不过,提前留了一手,没告诉他我在狄胡可汗的金帐外碰到秦王的副将王升之事……没有便宜了他。”
中年人原本已经起身,一听这话,不由一愣,随后忍不住重新坐下,高声追问道:“于兄,你说什么,你在狄胡可汗的金帐外碰到了谁?”
于掌柜嘿嘿一笑,大着舌头重复道:“我说我在狄胡可汗的金帐外碰到秦王的副将王升,王兄,这事我可没告诉任何人,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呀。”
中年人心中不由一惊,随后继续追问道:“于兄,你确定没有看错吗?你看到的人真的就是秦王的副将王升?”
于掌柜白眼一翻,似乎有些不满道:“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双眼睛可不是吃素的,我敢用我脖子上面的这颗脑袋担保,我真的在狄胡人那里看到了王升,不过我也不懂这小子跑到狄胡人的地盘干什么。”
中年人瞬间没有了继续待在房间的心情,直接打开房门跑去了,上了自己早已经停在门口的马车,喝令车夫立即赶去尚善坊的太原王氏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