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萧稷并没有动怒,只是目光平静望着自己儿子,冷冷问道:“你可知道战端一开,会有多少边关将士战死沙场,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萧玠笑了笑,解释道:“父皇误会了,儿臣不是想要给大宁引来战火,而是想要引发狄胡的内乱,好让赫连涛顾此失彼,自顾不暇,我们才有机会可以救出容氏。”
“继续说下去。”萧稷未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
萧玠点点头,随后继续道:“赫连涛非嫡非长,其母更是来自赫连部的世仇呼延部,想来反对他继任这个新可汗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赫连涛手段太过毒辣,居然逼自己母亲为伊达可汗殉葬,牢牢掌控住了局势,那些反对他的人也只能暂且隐忍,不敢轻举妄动。”
“可若是我们大宁此时对狄胡宣战,陈兵边境,对狄胡形成威压之势,赫连涛只能集结重兵与我们大宁对峙,那些反对赫连涛的人必然趁势而起,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赫连涛腹背受敌,狄胡自然而然也会陷于内乱之中,我们大宁不仅可以趁机可以救出容氏,还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萧稷听完一时沉吟不语,面色也有些凝重,显然是在心中慢慢权衡利弊。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兵家大事关乎大宁的生死存亡,一着不慎,大宁便有亡国之祸,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赫连涛主动对我大宁的军队发动进攻,我军一旦不敌,狄胡人就可以趁势攻入中原,到时候对于大宁和中原百姓而言,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父皇只管放心,赫连涛此时绝不敢与我大宁交手。”萧玠一脸笃定,沉声说道。
“说说你的理由。”萧稷依旧还是不动声色。
萧玠笑笑道:“我们大宁一向视狄胡为大敌,可在狄胡人眼中,我们大宁又何尝不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如今狄胡老可汗刚过世,新可汗初立,狄胡本就人心浮动,若是此时大宁对狄胡宣战,狄胡人大敌当前,必定人人惶惶不安,难堪一战。以赫连涛的智谋,他也必然可以看出如果此时与大宁开战,几乎没有多少胜算,因此他是绝不会主动进攻我们宁军的。”
“况且,如今是春季,正是草原上牛羊马产仔的季节,是他们战马最为瘦弱之时,而且大多数狄胡牧人都在忙于为牲畜接生,根本无暇出征。”
“只怕我们大宁大军压境,反而激得狄胡人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到头来对我们大宁不利。”萧稷眉头一蹙,显然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萧玠笑笑,继续解释道:“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得把握好一个度,宣而不战,引而不发,给狄胡人施加足够的压力,却不进攻,逼他们狄胡人自己乱起来。”
萧稷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满桌子的奏折之上,皱着眉头道:“大宁与狄胡已经相安无事多年,如今赫连罗一死,我们不仅拒绝将他的儿子和女儿送还回狄胡,反而要对狄胡宣战,岂不是不义之举,只怕难掩天下臣民悠悠众口呀。”
萧玠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概就是中原王朝的通病了,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若是自己不占理,做事便畏首畏尾。
好在萧玠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心中早就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