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儿臣建议不妨在洛阳城为他们修建一座英烈祠,将他们的英勇事迹铭刻于碑文之上,供天下人铭记,瞻仰和效仿。”
萧稷听完未置可否,只是用目光扫视殿中其他大臣,缓缓问道:“对于齐王的建议,不知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殿中其他大臣面色顿时都有些古怪和不自然,一个个却低头默然不语。
萧玠心中冷冷一笑,已然猜到他们的想法,虽然在后世,为战死牺牲的烈士立纪念碑供后人瞻仰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在这个时代,萧玠的提议在其他大臣看来多少有些离经叛道和荒诞不经。
大宁虽然说不上重文轻武,但武将地位普遍低于文官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武将地位尚且如此,下面那些大头兵自然更不消说了,在不少高居庙堂的大臣看来,这些当兵的吃着朝廷的饷粮,为朝廷卖命是理所当然的事,为国尽忠也是他们的本分。
即使他们真的不幸战死沙场,那也是他们命不好或是武艺不精,朝廷发笔抚恤金补偿给他们的家人就好了,如今皇上在宴会上率文武百官洒酒祭奠他们已经是格外施恩,若是再为他们建什么英烈祠,多少有些过于夸张了。
在他们眼中,建立祠堂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从来都是王侯将相的特权,什么时候轮到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大头兵了。
不过偏偏提议为他们建立英烈祠的是齐王萧玠,想来他也是想借此来收买人心,彰显自己对将士的仁爱关怀之心,而他自己如今又深得圣眷,在场的绝大多数大臣实在不敢去触碰他的霉头。
不过绝大多数人不敢,不代表没有人敢站出来反驳萧玠。
礼部尚书杜灏站了出来,沉声道:“皇上,臣认为齐王殿下此建言不妥。”
萧稷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不动声色道:“齐王此建言如何不妥?”
杜灏看了萧玠一眼,而后说道:“臣并没有针对殿下的意思,更没有对那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将士不敬的意思,只是臣认为,为他们建立英烈祠,于礼法不合。”
虽说尚书令韦哲和萧玠有约定,他们关中和河洛六姓不再与萧玠为敌,可并不代表他们六大世家他们要事事顺从萧玠的意思,在触及他们世家大族核心利益的问题上,他们还是要努力维护他们自己的权益,哪怕会因此触怒冒犯到萧玠。
比如说在为战死的将士建立英烈祠这件事上,他们世家大族是坚决不能答应的。
在杜灏看来,士人就是士人,庶民就是庶民,两者之间有一道天然不可逾越的鸿沟,跻身祠堂享受香火从来都是敢为天下先的士人特权,什么时候轮到这些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大头兵了。
萧玠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怒意,只是平静反问杜灏道:“我的建言不知哪里于礼法不合,还望杜尚书言明。”
杜灏深吸一口气,开始侃侃而谈:“我理解殿下关怀将士之心,可圣人有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将士们吃朝廷的饷粮,为国尽忠本就是他们的本分,他们也不过是奉将令作战罢了,心中未必有为国死战之心,若因为他们战死沙场就给他们建立英烈祠祭奠,是否于礼法不合?”
杜灏此话一出,殿中不少大臣都露出赞同之色,毕竟大家心中都不愿这些大头兵分走属于他们的荣耀。
“皇上,臣不认同杜尚书之言。”
就在此时,吴疾忍不住站出来,直接驳斥杜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