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空四练“元元功”,在江湖虽非绝世秘密,丐帮中知晓的亦不多。卢嵩知此,贝空四故而觉得甚是意外。所幸此功已不害人,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贝空四亦坦然,便道:“卢大人果然见多识广,贝某自愧不如!”
卢嵩微微一笑道:“四年前,贵帮内部出了如此大事,江湖可谓人人皆知,卢某亦知,不足为奇!”
贝空四道:“知贝某练‘元元功’者,江湖上似乎并不多!”
卢嵩又一笑,不置可否,却道:“贝副帮主为报大仇,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着实可敬,可世事难料,你在狱中几年,不知外间朝廷发生巨变、江湖上亦发生了大事么?”
贝空四道:“朝廷发生了‘靖康之耻’,江湖豪杰在你卢大人主持下,召开英雄大会,龙陆昆那厮,竟获得了‘会主’之号,贝某虽身在狱中,却也皆已听闻!”
“如此大事,贝副帮主无甚想法?”卢嵩道。
“贝某想法甚简单,即是灭了龙陆昆那狗贼!”贝空四毫不遮掩而道。
“卢某原以为,贝副帮主顶天立地,必有报国雄心壮志,未料胸襟忒小了些!”卢嵩哂笑道。
贝空四原在丐帮威望甚高,其“元元功”虽未练到最后一层,但武功之高在丐帮之中,亦是屈指可数,其人扶困济危、行侠仗义,与上任帮主武元典关系非比寻常,故而荣升副帮主之位,在江湖上亦是叫得响名号的。可受到龙陆昆迫害后,有些心灰意冷,一心想着报仇,故而隐姓埋名,专心练武,意图一雪前耻。卢嵩此时一番话,一捧一抑,倒把他胸中豪气激发了,此亦是卢嵩的高明之处。
贝空四不服道:“卢大人何以认为我贝某心胸狭窄?”
卢嵩慷慨道:“国家遭难,民众受苦,建炎皇帝偏隅一角,后事如何,尚不可知!金国对我族人虎视眈眈,民族有累卵之危,朝廷有悬崖之险,中原蒙童稚子,尚知救国救民,普通黎庶,亦知联合抗金!况有志之士哉?以贝副帮主见识,能无动于衷乎?现龙陆昆已获得英雄大会‘会主’之号,统领中原豪杰抗金,贝副帮主却要逆天而行,欲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卢某谓贝副帮主胸襟不甚开阔,以卢某观之,尚属客气之语矣!”
卢嵩的一番高论,一下将本有些气傲的贝空四击得一败涂地,低头做声不得,嗫嚅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卢嵩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也!”
贝空四抬头道:“卢大人此话怎讲?”
卢嵩道:“贝副帮主真乃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当此之时,唯有先国家,后私人!”
“何谓‘先国家,后私人’?”贝空四有些被卢嵩牵着鼻子走了。
卢嵩哈哈笑了,说道:“先解国恨,再报私仇!待抗金大业完成,再寻私仇亦可,否则,你贝副帮主不成了天下英雄公敌?大是大非,贝副帮主焉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