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走后,司马举复回到中堂。李氏神色迷茫地望着卢嵩,显然是乱了方寸。自从司马举进府后,将女儿卢荟儿许配给司马举一直是她坚持到的,司马举北上刺杀兀术她亦不反对。两人完婚简化手续,亦是她主意,可要在一日时间便将女儿嫁出去,此事委实难以接受,但不如此,未来女婿司马举便有性命之忧,一头是自己面子,一头是女婿的性命,按理不难选择,可完婚需要女儿配合啊!女儿会不会接受?无疑不会接受!如她不接受,这完婚还算完婚么?不算完婚,选定时辰去又有何用?李氏心里没了主意,便只能拿眼看着夫君卢嵩了,卢嵩又何尝不是如此考虑?除非、除非不去刺杀兀术,可那又行么?卢嵩夫妻心有灵犀,卢嵩如此想时,李氏亦恰好想到此,登时对卢嵩道:“夫君,我看,这刺杀不去也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不须先完婚!”接话的却是司马举。
“举儿何出此言?”卢嵩意外道。
“师叔已向胡知府承诺,教举儿去刺杀兀术立功,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反悔?此为其一;为刺杀兀术,师叔特意将贝空四贝大侠放出,岂能半途而废?此为其二;尤为重要的是,雷鸣人说,那兀术乃指使他人对父亲行凶的元凶之一,侄儿正须找他,纵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岂能畏惧前行?其四,适才阴阳先生算侄儿,阳寿当至耄耋,侄儿有何惧哉?”司马举侃侃而谈道。
“阴阳先生说,倘若不遵照他所说,举儿性命堪忧!后来又算举儿阳寿极贵,则未有附加条件,岂非前后矛盾?”李氏心有余悸地道。
“侄儿以为,天意固然难违,如有适当时机,人力未必不可改变天意!”司马举道。
“举儿言之有理!”卢嵩一跃而起道,“我意已决,明日便‘下大定’,定于明年端午‘过大礼’完婚,八月二十八日丑时,举儿准时北上刺兀术!”
“如此可行?”李氏尚有些担心。
“可行!举儿福星高照,必然平安无事,明日‘下大定’亦不须大会宾客,请贝副帮主作为证人即可!”卢嵩一拍茶几道。
李氏战战兢兢已无主见,听卢嵩的决定,除当即完婚外,其他皆是照阴阳先生吩咐所办,尤其是明年完婚,定于端午,倘若司马举平安归来,此为上上吉日;而“下大定”则请贝空四作证,听举儿意思,这贝空四将与举儿同行北上,倘若举儿有所不测,此贝空四亦难独善其身!那荟儿与举儿“下大定”之事,谁人能知?届时,岂不意味着荟儿尚是自由之身?卢嵩虽为自己女儿考虑,可弹指之间,虑事如此周详,教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李氏暗暗敬佩不已,以前瞧他对自己笑嘻嘻、软绵绵,不意他处事如此果敢、坚定、准确。看来,大是大非、临危决断,还是得男人来拿大主意啊!
李氏心思转动之时,司马举道:“侄儿之意,还是等侄儿从真定府办事回来后再定为宜,不能委屈了师妹!”
李氏已经恢复常态,即附和卢嵩道:“你师叔言之有理,师叔母完全赞同,举儿休要多言,明日便按师叔所言,请贝副帮主作证,两家‘下大定’!”
卢嵩道:“此事我尚须和贝副帮主去招呼一声。其他言语,举儿便不必多说了!”
司马举只得唯唯而退。
日中后,卢嵩派人到司马举卧房,请他去书房。司马举到卢嵩书房后,卢嵩正练书法,见司马举进来,便搁下毛笔,道:“请贝空四为明日‘下大定’作证之事,师叔尚未对他言明,你若无事,与师叔一同前往如何?”
司马举道:“谨遵师叔吩咐!”
两人即出卢嵩书房,卢嵩挥退仆人,朝贝空四所居客房缓步而行,卢嵩问司马举道:“近日未落下修练内力罢?”